“嗯。”
她小声地应答到。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现在还早,不过早去也能早回来。”
“就现在吧。”
“好,那我这就去准备。”
我一边说着一边准备下楼去备马,刚走出去几步,我想起了件事,就又折返了回来。我来到歌德面前,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小包裹,然后将它打开来,一张被折叠起来的手帕于其中出现。
“差点没想起来,这个一直放过在我这里,洗好后也没还给你,实在是抱歉。”
“…不,没什么。”
我看着歌德接过手帕,把它放进拿着的手包里,虽然过去这么久,但手帕总算是还给了她,也算是有始有终了。
…
…
伴随着梅菲斯特的脚步,马车在遍布青草的原野之上行进,与身后别墅距离逐渐增加,它的轮廓已难以被我所辨认。如果只是看周边的景色,那这一次的出行不过是以前数十次同样路途的重复。但是…我看了眼身边的歌德,倘若这时候有小镇上的人看到这辆马车,他们可能会诧异那个成天无所事事的小子是怎么和这样一位衣着华丽、举止高雅的女人在一辆车上的;当然,他们不会知道,这个女人竟是一个与我,与他们截然不同的存在——最多也只是感叹她那美丽却又不见血色的面庞吧。
马车翻过了第一座山,来到它的山脚下,我看到了那座可以被当作地标的哨所遗迹。我指了指这座石头堆砌的古建筑,对歌德说到:
“每次走这条路线时都会看到这座建筑,当你最早来到这里,去往别墅的时候,也会遇到它吗?”
“会的。”
歌德浅浅望了一下哨所遗迹,
“但它被建造出的时候,我还不在这里。”
的确,别墅的建造时间在上个世纪,与百年以前的中世纪相差甚远。我倒是有些好奇,那时候的她会在哪里呢?既然不在多佛尔,那在不在肯特郡,在不在这不列颠岛之上呢?虽然怀揣着疑问,但我并没有问出来。我挥动缰绳,梅菲斯特加快了自己的步伐,没过多久,这座哨所遗迹也被马车甩在了后面。
驶过平原,翻过山丘,再走一刻钟左右就能到达小镇外围了。相比于骑马,坐马车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需要时刻调整自己在马上的姿势,而且小镇附近不同于野地,这里是有一些土路的。梅菲斯特是一匹聪明的小马,它自己不需要我的指挥就能沿着熟悉的道路前进,因此在大概五六分钟前我就进入了“挂机”模式,以一种很放松的姿势坐在驾驶位上。与我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歌德,从坐上马车到现在,她一直是保持着端正的坐姿,两腿合并,双手放置在大腿上,配合上这身衣服,一种贵妇人的气质自她身上散发出来。
尽管我劝说过她,不需要时时刻刻都保持这么正式的坐姿,但她只会用没有表情的沉默来回应。劝不动的话,就不要白费力气了,反正我是不会一直这样坐着的,我想到。于是,便有了现在的这幅场景。
“罗伯特,”
就在我一边放松着身体,一边看着风景走神的时候,歌德开口了。我坐起身,只见她转过了脑袋,两眼直视着我,
“我想问你个问题。”
“问题啊,尽管问吧。”
我竖起耳朵,准备聆听她的疑问。
“我的这身衣服,你满意吗?”
“…什么?”
我干眨了眨眼,原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发现是这么一个十分平常的问题。平常归平常,可放到了歌德身上,那就不平常了——这种正常女性会问出的问题,在过去我与她相处的一年之中,从未从她的口中被说出来过。
“…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说过,要将照片当作留念。”
“对,我是说过,可——”
话说到一半便停住了,我已经明白了歌德如此问的目的。
“如果对你来说很重要,那我也会重视。”
歌德的语气十分平淡,但从她口中说出的话语却让我的内心无法平静。我看着她,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只能保持着原样,像是变成了座雕像一般。
“咴——”
“——!”
突然,梅菲斯特一声鸣叫,我赶紧扭头看向前方,一块大石头出现在了路中间,马上就要与马车相撞。为了躲避它,梅菲斯特快速地向边上一拉,算是躲过了这个路障,可是马车却因此而猛地倾斜了一下。歌德扶住了副驾驶座边的扶手,而没有抓住东西的我则是直接摔出了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