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群听清了邱程旭的话,却没听懂,于是他问:“你说什么?”
“我说,你和我做吧,和我做爱。”邱程旭一字一音,说得清清楚楚。
葛群傻眼了。
寂静又延续了很久,久到邱程旭开始不耐烦,喘着气问:“你做不做。”
葛群屏住呼吸,摇摇头,没说话。
他当然不能做。第一,他是邱程旭的好兄弟,第二,他不能趁人之危,第三,他是直男,第四,他是直男,第五,他是直男……
葛群快疯了,心脏怦怦跳,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我是直男!
然而,正因为他是直男,此情此景才更显荒谬——既然是直男,那他到底在慌什么?
葛群慌出了满头大汗。
他管不了那么多了,霍然起身,很正直地、很急切地,向床上的邱程旭宣布:“阿旭,我是直男。”片刻后又说:“你是不是跟着奚林学坏了?怎么能捉弄我呢。”
邱程旭呼了口气,翻身背对他,说:“好吧,作为好朋友帮个忙,也不行吗?”
这句话口气很平常,也很冷静。葛群松了口气,心想,他刚才应该是病急乱投医,说话没过脑子,并没有其它意思。
葛群为自己刚刚的方寸大乱感到惭愧和羞耻,默默缓了一会儿,才坐回床边,说:“好朋友也不是什么忙都能帮。我要是睡了你,就得对你负责任。”
“又不是女人,负什么责任?”
“这和男女没关系吧?只要两个人发生了关系,就得相互负责。”
邱程旭笑了,说:“你这话像是把奚林骂了。”
葛群也笑,说:“奚林只是贪玩,本质上并不是随便的人,否则当年怎么会吃唐吟的亏?”片刻后,又说:“我觉得你和奚林应该中和一下,奚林该收收心,你该放放胆。”
“确实,如果我有男朋友,或者有个伴儿,就用不着你在这里干着急了。下次吧,下次再被下药,我如果还没找到男朋友,就让奚林帮我找个人。”
葛群叹了口气,说:“怎么可能有下次?我已经知道了,你的水杯和吃的,都得仔细照看。我会保护好你的,不会让你有下次。”
邱程旭呼吸一停,沉默了。
又过了许久,葛群一直没听到邱程旭的动静,担心他出问题,问道:“阿旭,你还清醒吗?要不还是喝一颗退烧药吧?我觉得应该有用。”
邱程旭确实还醒着,低低地“嗯”了一声。
葛群摸索出药片,塞进他嘴里,又端过水杯,喂到他嘴边。
这回邱程旭没喊苦,乖乖吞下药片。但葛群知道他苦,问道:“要不要吃糖?我去厨房拿块冰糖给你吧?”
邱程旭没说话。
忽然,葛群听到邱程旭唇边溢出一点声响。极微弱,比他昏迷时的呻吟还要碎、还要软。
那是哭泣的声音。
葛群吓了一跳,说:“阿旭,怎么了?你很不舒服吗?”
邱程旭说:“我在想一个以前没想过的问题。”
他这话说得摇摇晃晃,深深浅浅,是不加遮掩的哭腔。
葛群慌了,俯身去摸邱程旭的脸,说:“怎么了?你在想什么问题?”
“我在想,不敢喜欢,是不是代表已经喜欢上了?”
葛群一愣,又没听懂他的话,又一次问道:“你说什么?”
但这回邱程旭不肯重复了,另起一个话题:“刚刚我让你跟我做爱,你是什么感觉?会恶心吗?”
葛群皱眉,说:“阿旭,你如果这样问,我心里会不好受的。”
“为什么不好受?”
“因为我恶心谁也不可能恶心你。我不跟你做爱只是因为不能,你别给我乱扣帽子。恶心是多么重的罪啊,我要是犯这样的罪,咱们还怎么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