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敢说,这些钱确实是旸国忠私铸,但用途绝对不是他自己用,而是直接通过他进献给明皇,好让明皇继续维持挥霍无度的奢靡生活,朝廷对此遮遮掩掩,无非是为了皇家颜面,始作俑者、其无后乎,以后这样的事情还会不少。”
段城式说得义愤填膺,好似恨毒了明皇,等他察觉到陇元镇的身份,脸唰得一下苍白变色。
不良卫忠于皇族和圣人,明皇乃圣人生父,在不良卫耳朵边吹歪风,岂不是在当着圣人的面骂娘,一旦不良卫把他的话传到圣人耳朵里,那他的脑袋可就别想要了,藐视君父可是不小罪名。
他见陇元镇握刀的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慌忙朝后躲几步,支支吾吾问道:“靖…靖安兄,这种大不敬的话,说出来会砍头吗?”
“你说呢?”
陇元镇眼神玩味片刻,抽出陌刀横在肩头,大步流星走近这小书生,锋刃飒飒流光,衬得他嘴角笑容更加邪魅狂狷:“没想到你装得如此纯良,背地里却是个反骨仔~”
段城式俊朗白脸涨的通红,雄赳赳挺起胸脯,扬起傲娇下巴:“既…既如此,我也不让靖安兄为难,你砍了我的项上人头去邀功即可,但请帮我保存《神异杂纪》,若能广而告之那便最好,料想以靖安兄的才名,我死后一定能名垂青史、千古流传。”
“就凭你那本破书?写都没写完呢,我凭啥帮你广而告之。”陇元镇故意拒绝,反身扛着刀走回远处:“你的脑袋,我可没兴趣拎着,这书你自己写完再说,免得你这书生宿怨不散,化成厉鬼纠缠我。”
“靖安兄,你不治罪?”
段城式有点惊讶,他跟其他不良卫完全不同,他也曾在大明宫秘书省编撰典籍,不良卫通常都是冷冰冰的铜人铁骨,眼前这位倒是颇有情味儿。
陇元镇收起陌刀,朝他眨眼:“确实,不过这话也就在我面前说说,要是让其他不良卫听见了,指不定要治你的什么大罪。”
“靖安兄,你为何不治我的罪,难道你也认为……”
小书生没有再说下去,他从陇元镇眼神中已经知道他的想法,知己如此,何须多言。
“如果明慈最后的落脚点是在这里,那他最开始受伤的地方必定也是原地。”
陇元镇继续往密室深处走去,越是往里面走,越能发现星星点点的血迹。
“不对啊,如果明慈在这里受伤,那为何我们来的地方完全没有任何血迹,难不成他可以瞬息转移,不经过正堂逃走?”
段城式回想起刚刚融化的蜡油,如果明慈受伤经过正堂,很难不留下任何痕迹,方才他们一路走来压根没看到血迹,可见事情之蹊跷。
“你说,会不会被提前收拾了?”
段城式的疑问,令陇元镇不断摇头,他自己观察淅淅沥沥的血滴子,所有毛刺边角都指向密室深处,与密室入口完全背道而驰。
他发觉有异常情况,摇头叹息道:“奇怪得很,这血滴子的方向不是朝外,代表明慈受伤时是朝内走去,他甚至可以不经过正堂回到法玄寺,那是不是代表,这密室不只一个入口。”
他仔细琢磨眼前怪状,看向血滴子最密集的地方,那里有个模样奇怪的没油铜盏,可见干涸的手握血迹。
“大概就是这里~”
他稳下心神,转动铜盏,密室岩层轰隆打开,可见呜呜风声刮在脸上。
“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