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独孤彻接江氏进宫后,福乐公主就被关在临枫斋里读书写字,已经很久没有出过门。而江氏现在因为揭开了多年前的秘密,被独孤彻派人秘密送出宫保护起来,她自然又无人管束,天天在宫里四处乱窜,招猫惹狗。可是独孤彻对她的学业向来重视,觉得她年纪也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这样无法无天,于是又把之前的陈夫子请了回来授课。奈何福乐公主是半句话听不进去,每天不是迟到,就是在课堂上打瞌睡。陈夫子气得直捶胸口,可又不好请辞,只好称病告假,希望能把这份差事糊弄过去。独孤彻即便贵为天子,也不好逼着人家来给福乐公主授课,只能暂时搁置一旁。
没有课业烦恼的福乐公主就像一匹脱了缰的野马,每天用完早膳就往飞鸾殿里跑,最后直接连膳食也在飞鸾殿解决了。总之,她在飞鸾殿比在自己宫里还舒服。
夏侯纾倒也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她现在尚在养伤,尤其是背后的那道刀伤,没有个三四个月是好不了的,所以她很乐意有福乐公主这么个伴陪着说说话,解解闷,连飞鸾殿都仿佛活了起来。
下午时分,独孤彻突然来了飞鸾殿,然而福乐公主早前就已经回临枫斋了,自然就无缘向她父皇撒娇卖乖了。
夏侯纾看着独孤彻,想着他上次怒气冲冲的离开,如今再来,脸上却没有半分生气的意思,心里不由得泛起了嘀咕。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这人不愧是心怀天下的一国之君,这肚量和忍耐能力都是无人能及。
她仔细的看着他的每一个动作,企图能看出点什么,奈何她定了半晌什么也没看出来,只好皱着眉头生闷气。
最后独孤彻仿佛受不了她的探究的目光,便轻咳了一声,说:“朕今日过来,是有件事姚告诉你,有人揭了皇榜。”
夏侯纾隐约记得之前独孤彻命人张贴了皇榜,悬赏一千两白银替她寻找精通医术且能消除疤痕的人。听到有人揭了皇榜,她还是有点好奇。
然而独孤彻好像也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停留的意思,继续说:“明日朕就让他进宫为你诊治。”
夏侯纾笑着点点头,心想这人未免也太胆大了点,连她伤成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就贸然揭了皇榜。治不好她的伤痕可是要获罪的。果然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区区千两白银就引得人来断送性命。
不过细细一想,一千两白银的确不是个小数目。她不禁又叹了口气,看来她是要造孽了。
独孤彻看着她的表情却不住的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过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站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当夏侯纾看到揭了皇榜的人是宇文恪时,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天底下不要命的人还真是不少啊。
她知道宇文恪这些年在京城里结识了不少能人异士,其中肯定有精通医术之人,但皇榜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是要替她除去所有的伤疤,并不是可以随便糊弄的。最重要的是,她并不认为宇文恪缺一千两银子花。
奇怪的是,宇文恪身后出了一个侍从打扮的童子,并未携带他人。
夏侯纾满脸疑惑,心想难道宇文恪本人就通医术?
这也太让人震惊了!
夏侯纾转头看了看一早就来了飞鸾殿,嚷嚷着要陪她的福乐公主。
此刻,福乐公主正一脸冷漠的看着宇文恪,似乎并不感兴趣。
夏侯纾恍然大悟,她就说福乐公主怎么就来得这么凑巧呢!再联系起她之前说要替她父皇守着她的话,她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传言中,她与宇文恪有着不干不净的关系,所以福乐公主可能只是听从了独孤彻的指示,特意过来监视着她罢了。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狐狸的崽子只能是小狐狸!
不过事实证明,宇文恪不仅为人长袖善舞,确实还略懂几分医术。
“你脉象平和,显然身体已无大碍。”宇文恪替夏侯纾诊了脉说,“不过,要除去你的伤疤有些困难。先让我看看你的伤吧。”
夏侯纾点点头,雨湖忙过来替她挽起一截袖子,手臂上丑陋的伤痕暴露无疑,横七竖八的,可怕至极。
宇文恪似乎也没想到会是这个样子,不禁蹙了蹙眉。
“这些只是一部分,其他的也如此。”夏侯纾故作毫不在乎的样子,慢慢放下袖子,末了又问:“你确定你能治好我的伤痕吗?”
“如果换做别人,我不敢保证,但是你,我一定能治好。”宇文恪信心十足,仿佛只是在讨论下午吃什么那么轻松。
然而这个笑落在夏侯纾眼里,只会觉得他有几分盲目和轻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