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红色的头发从中间分开,梳到耳后,尽管有十几缕小卷发逃了出来,为她苍白的脸框出了一个框架。她用两只平静的紫罗兰色眼睛看着我,还有一张孩子般的嘴,似乎固执地柔软,固执地像丘比特的弓,没有被颜料或个性玷污。
现在那张嘴微笑着说,当那双眼睛似乎燃烧起来时:‘是的,他正如你说的那样,我已经爱他了。他正如你说的。’她现在站起来,轻轻地提起那一大堆深色的塔夫绸,三面小镜子立刻空了。
我完全困惑,几乎说不出话来,转身看到克劳迪娅远远地在巨大的床上,她小小的脸僵硬地平静,尽管她紧紧地抓着丝绸窗帘,拳头紧握。
‘玛德琳,’她低声说,‘路易斯害羞。’她冷漠地看着,当玛德琳这么说的时候只是微笑着,走近我,双手放在喉咙周围的蕾丝边上,把它往后拉,让我看到那里的两个小痕迹。
然后笑容从她的嘴唇上消失了,它们立刻变得阴沉而性感,她的眼睛眯起来,她呼吸着说:‘喝。’
我转过身离开她,我的拳头愤怒地举起来,我找不到言语来表达我的惊愕。但接着克劳迪娅抓住了那只拳头,用无情的眼睛抬头看着我。
‘做吧,路易斯,’她命令道。‘因为我做不到。’她的声音痛苦地平静,所有的情感都在那坚定、有分寸的语气之下。‘我没有那个身材,我没有那个力量!你把我变成这样的时候就想到了!做吧!’
我挣脱了她,抓住我的手腕,好像她烫伤了它。我能看到门,在我看来,立刻从那里离开是更明智的选择。我能感觉到克劳迪娅的力量,她的意志,而那个凡人女人的眼睛似乎也燃烧着同样的意志。
但克劳迪娅抓住了我,不是温柔的恳求,不是可怜的哄骗,那样会消散那股力量,让我在聚集自己的力量时为她感到怜悯。
她抓住我,带着她的眼睛即使在她的冷漠中也表现出的情感,还有她现在转身离开我的方式,几乎就好像她瞬间被打败了。
我不明白她是怎么倒在床上的,她低着头,嘴唇狂热地动着,眼睛只是向上扫视着墙壁。我想摸摸她,对她说她要求的是不可能的;我想平息似乎从她内心吞噬她的火焰。
而那个温柔的凡人女人已经在炉火边的一张天鹅绒椅子上坐了下来,她的塔夫绸裙子沙沙作响,闪闪发光,像她的一部分神秘,像她现在冷漠地看着我们的冷静的眼睛,像她苍白脸庞上的热度。
我记得转向她,被那孩子般撅起的嘴和脆弱的脸所刺激。吸血鬼的吻除了伤口没有留下任何可见的痕迹,在淡粉色的肉上没有留下不可改变的变化。
‘在你看来我们怎么样?’我问,看到她的眼睛看着克劳迪娅。她似乎被这小巧的美丽所激动,被那小酒窝的手中纠结的可怕的女人的激情所激动。
她打破了她的凝视,抬头看着我。‘我问你……在我们看来怎么样?你认为我们美丽、神奇吗,我们的白色皮肤,我们凶猛的眼睛?
哦,我完全记得凡人的视力是什么样的,那种模糊,而吸血鬼的美丽是如何透过那层面纱燃烧起来的,如此强烈地诱人,如此完全地欺骗!喝,你告诉我。在上帝之下,你对你所要求的没有最模糊的概念!’
但克劳迪娅从床上站起来,向我走来。‘你怎么敢!’她低声说。‘你怎么敢为我们两个做这个决定!你知道我有多鄙视你!你知道我鄙视你,这种热情像溃疡一样吞噬着我!’她小小的身体颤抖着,双手在她黄色礼服的褶边上徘徊。
‘别把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我对你的移开、你的痛苦感到恶心。你什么都不懂。你的邪恶在于你不能邪恶,而我必须为此受苦。
我告诉你,我再也受不了这种仇恨了,我再也受不了这种愤怒了!我不能。我不能忍受!’她的头发甩来甩去,她把手放在耳朵上,好像要阻止自己的话语、自己的呼吸,急促的喘息,眼泪似乎烫伤了她的脸颊。
我在她身边跪了下来,我的手臂伸展开,好像要拥抱她。但我不敢碰她,甚至不敢叫她的名字,唯恐我的痛苦随着第一个音节从我嘴里爆发出来,变成一阵可怕的、无法表达的哭喊。
‘哦。’她现在摇摇头,把眼泪挤到脸颊上,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我仍然爱你,这就是痛苦。
我从未爱过莱斯特。但你!我恨你的程度就是爱。它们是一样的!你现在知道我有多恨你了!’她透过覆盖着她眼睛的红色薄膜向我扑来。
“‘是的,’我低声说。我低下头。但她已经离开我,投入了玛德琳的怀抱,玛德琳拼命地抱住她,仿佛要保护克劳迪娅不受我的伤害——这是多么讽刺,多么可悲的讽刺——保护克劳迪娅不受她自己的伤害。
她在对克劳迪娅低语,‘别哭,别哭?’她的手用力地抚摸着克劳迪娅的脸和头发,用力得会弄伤一个人类孩子。
但克劳迪娅突然好像在她怀里迷失了,眼睛闭着,脸很平静,仿佛所有的激情都从她身上流走了,她的手臂向上环住玛德琳的脖子,头靠在塔夫绸和蕾丝上。
她静静地躺着,眼泪沾湿了脸颊,仿佛所有浮出表面的情绪都让她虚弱无力,极度渴望遗忘,仿佛她周围的房间,仿佛我,都不存在。
她们就那样在一起,一个温柔的凡人不停地哭泣,她温暖的双臂抱着她不可能理解的东西,这个她认为自己爱着的白皙、凶猛、不自然的孩子。
如果我没有为她感到难过,如果我没有像为自己的凡人自我感到难过一样为她感到悲哀,如果我没有对这个疯狂、鲁莽地与诅咒调情的女人感到悲哀,我就会从她怀里夺走那个恶魔般的东西,紧紧地抱住它,一遍又一遍地否认我刚刚听到的话。
但我仍然跪在那里,只是想着,爱与恨是相等的;自私地把这一点收进自己的心里,靠在床上的时候紧紧抓住它。
在玛德琳知道之前很久,克劳迪娅就已经停止了哭泣,像一尊雕像一样静静地坐在玛德琳的腿上,她的泪眼盯着我,没有注意到落在她周围的柔软的红发,也没有注意到女人仍然抚摸着她的手。
我无精打采地靠在床柱上,回望着那双吸血鬼的眼睛,无法也不愿为自己辩护。玛德琳在克劳迪娅耳边低语,她让眼泪落在克劳迪娅的发辫里。然后克劳迪娅轻轻地对她说,‘离开我们。’
“‘不。’她摇摇头,紧紧地抱着克劳迪娅。然后她闭上眼睛,全身颤抖着,带着某种可怕的烦恼,某种可怕的折磨。
但克劳迪娅正领着她离开椅子,现在她温顺、震惊、脸色苍白,绿色的塔夫绸在黄色的小丝绸裙子周围鼓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