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记得,当我走进剧院后面黑暗的小街时,我听到他在我身边很近的地方非常轻柔地对我说:‘你能来的时候,到我这里来。’我四处找他,但并不惊讶没有看到他。
他还跟我说过,我不能离开圣加百利酒店,不能给其他人他们想要的任何一点有罪的证据。‘你看,’他说,‘杀其他吸血鬼是非常刺激的;这就是为什么这是被禁止的,违者处死。’
然后我似乎醒了过来。来到巴黎的街道,雨水相伴,来到我两边高大狭窄的建筑,来到身后的门已经关上,形成一堵坚实的黑墙,而阿尔芒已经不在那里的事实。
尽管我知道克劳迪娅在等我,尽管我在煤气灯上方的酒店窗户里看到了她,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蜡质花瓣的花丛中,我还是离开了林荫大道,让黑暗的街道把我吞没,就像新奥尔良的街道经常做的那样。
不是我不爱她;而是我知道我太爱她了,对她的热情和对阿尔芒的一样强烈。现在我逃离了他们两个,让杀戮的欲望在我心中升起,像一阵受欢迎的热潮,威胁着意识,威胁着痛苦。
在雨后的薄雾中,一个男人向我走来。我记得他就像在梦境的风景中徘徊,因为我周围的夜晚黑暗而不真实。
这座山可能在世界上的任何地方,巴黎柔和的灯光在雾中是一片模糊的闪烁。他目光敏锐,醉意朦胧,盲目地走进了死亡的怀抱,他跳动的手指伸出来触摸我脸上的骨头。
我还没有疯狂,也没有绝望。我本可以对他说:‘走开。’我相信我的嘴唇确实说出了阿尔芒给我的那个词:‘小心。’但我还是让他大胆、醉醺醺的胳膊搂住了我的腰;
我屈服于他崇拜的眼神,屈服于那恳求现在就为我作画、说着温暖的声音,屈服于他宽松衬衫上沾染的浓郁、甜美的油味。我跟着他,穿过蒙马特,我对他耳语:‘你不是死人。’
他领着我穿过一个杂草丛生的花园,穿过甜美、潮湿的草地,当我说‘活着,活着’时,他笑了,他的手摸着我的脸颊,抚摸着我的脸。
最后握住我的下巴,把我领进低矮门道的灯光里,他通红的脸被油灯照得格外明亮,温暖在我们周围弥漫,门关上了。
我看到他那双闪闪发光的大眼睛,看到那些伸向黑色瞳孔的细小红血丝,那只温暖的手燃烧着我冰冷的饥饿,他把我领到一把椅子前。
然后我看到周围都是闪耀的面孔,在油灯的烟雾中、在燃烧的炉子的闪烁中升起的面孔,在倾斜的小屋顶下,我们周围的画布上是一个色彩斑斓的仙境,一片美丽的光辉在跳动、在悸动。
‘坐下,坐下……’他对我说,那些狂热的手按在我的胸口,被我握住,却又滑开,我的饥饿一浪高过一浪。
现在我看到他在远处,眼睛专注,手里拿着调色板,巨大的画布遮住了移动的手臂。
我心不在焉、无助地坐在那里,随着他的画作漂流,随着那些崇拜的眼睛漂流,让这一切继续下去,直到阿尔芒的眼睛消失,克劳迪娅穿着咔嗒作响的高跟鞋沿着石头通道跑开,离我而去,离我而去。
‘你还活着……’我低声说。‘骨头,’他回答我。‘骨头……’我看到它们成堆地堆着,从新奥尔良那些浅浅的坟墓里挖出来,放在坟墓后面的墓室里,这样就可以在那个狭窄的地方再埋一个人。
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闭上了;我感觉自己的饥饿变成了痛苦,我的心渴望着一颗活着的心;然后我感觉他向前走,手伸出来扶正我的脸——那致命的一步,那致命的倾斜。
我的嘴唇里逸出一声叹息。‘救救你自己,’我对他耳语。‘小心。’
然后在他湿润发光的脸上发生了什么,某种东西抽干了他脆弱皮肤里破碎的血管。
他从我身边退开,画笔从他手里掉落。我在他上方站起来,感觉到我的牙齿抵在嘴唇上,感觉到我的眼睛充满了他脸的颜色,我的耳朵充满了他挣扎的叫声,我的双手充满了那强壮、挣扎的肉体,直到我把他拉到我面前,无助地,撕开那肉体,喝到赋予它生命的鲜血。
‘死吧,’当我松开他,他的头低垂在我的外套上时,我低声说,‘死吧,’感觉到他挣扎着抬头看我。我又喝了一次,他又挣扎了一次,直到最后他滑倒了,无力、震惊、濒临死亡,倒在地上。但他的眼睛没有闭上。
我在他的画布前坐下来,虚弱、平静,低头看着他,看着他模糊、灰白的眼睛,我自己的双手泛红,我的皮肤温暖得如此奢华。
‘我又变成凡人了,’我对他耳语。‘我活着。有了你的血,我活着。’他的眼睛闭上了。我靠在墙上,发现自己在凝视自己的脸。
他只画了一幅素描,一系列大胆的黑色线条却完美地构成了我的脸和肩膀,色彩已经开始以斑点和飞溅的形式出现:我眼睛的绿色,我脸颊的白色。
但那恐惧,看到我表情的恐惧!因为他完美地捕捉到了它,而其中没有一丝恐惧。那双绿色的眼睛从那松散的形状中凝视着我,带着一种无意识的天真,那种无法理解的强烈渴望的毫无表情的惊奇。
一百年前的路易斯在做弥撒时听牧师布道时迷失了,嘴唇分开、松弛,头发随意,一只手弯曲放在腿上,无力地垂着。
一个凡人路易斯,我相信我在笑,双手掩面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当我放下手指时,有眼泪的痕迹,带着凡人的血。
而在我体内,那个杀人、还会再杀人的怪物的刺痛已经开始了,他现在正把画收起来,准备带着它逃离这所小房子。
突然,那个男人从地上带着动物般的呻吟站了起来,抓住我的靴子,他的手从皮革上滑了下来。他以一种违抗我的巨大精神,伸手去拿那幅画,用他发白的手紧紧抓住。
‘还给我!’他对我咆哮。‘还给我!’我们紧紧抓住,我们两个,我盯着他,盯着我自己的手,我如此轻松地拿着他拼命想要抢救的东西,仿佛他要把它带到天堂或地狱;我是他的血无法变成人的东西,他是我的邪恶没有征服的人。
然后,仿佛我不是我自己,我从他手里撕下那幅画,用一只胳膊把他拧到我的唇边,愤怒地割破了他的喉咙。
走进圣加百利酒店的房间,我把画放在壁炉上方的壁炉架上,看了很久。克劳迪娅在房间的某个地方,还有另一种存在闯入,仿佛在上面的某个阳台上,一个女人或男人站在附近,散发出一种明显的个人香水味。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拿走了这幅画,为什么我为它而战,以至于现在它比死亡更让我感到羞耻,为什么我还把它握在大理石壁炉架上,低着头,双手明显在颤抖。然后我慢慢地转过头。
我希望房间在我周围成形;我想要鲜花、天鹅绒、壁灯里的蜡烛。做一个凡人,琐碎而安全。然后,仿佛在雾中,我看到一个女人在那里。
她平静地坐在那张克劳迪娅为她打理头发的豪华桌子旁;她如此安静地坐着,如此完全没有恐惧,她绿色的塔夫绸袖子在倾斜的镜子里反光,她的裙子反光,她不是一个静止的女人,而是一群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