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了解您,”普兰说,“您这人真是样样都好。”
“那我就告退了,”布里凯继续说,“能在一个晚上见到这么多位天主教联盟的忠实捍卫者,我感到非常荣幸。”
“要我送您吗?”普兰说。
“不,谢谢,不用了。”
“我这么说是因为您出门的时候可能会有麻烦;不过,另一方面嘛,大家又正在等我。”
“你们没有出门的口令吗?尼古拉师傅,在这一点上我看不像您的为人;这未免太不谨慎了。”
“当然有。”
“好,请您告诉我吧。”
“可也是,既然您进来了……”
“我俩又是朋友。”
“好吧;您只要说‘巴马和洛林’。”
“看门人就会给我开门了?”
“立刻就会给您开门。”
“很好,谢谢。您忙您的吧,我也回去忙我的事。”
尼古拉·普兰跟他的伙伴分手,去找他的同事们去了。
布里凯走了几步,仿佛是要下楼到庭院去似的,但走到楼梯的第一级踏步时,他停住脚步,对周围环境细细观察起来。
观察的结果是拱廊跟外墙平行地延伸过去,并且有一个披檐遮住这堵墙。显而易见,这个拱廊一直通向底下的一个什么大厅——适宜于举行使布里凯没有被接纳的荣幸的这种会议的大厅。
使这个猜测进一步得到肯定,而且很快就变得确实无疑的证据,是他看见有灯光从这堵墙上一扇加铁栅栏的窗子露出来,窗子前面遮着漏斗形的水罩,就像今天在监狱或者修道院的窗子上加的那种,目的是使外面望不见里面,里面也望不见外面,但能透空气,还能望见天空。
布里凯心想这扇窗子准是会议厅的,要是能走到窗前,那位置对观察是很何利的,而且在这个观察哨上也容易同时看到四面发生的情况。
难就难在怎样到达窗前,而且在那儿占定位置以后不被人发觉。
布里凯朝四下里看看。
在庭院里,年轻侍从们牵着马。兵士们荷着长戟,看门人拿着钥匙;总之,每个人都很警惕,保持着敏锐的感觉。
幸好,庭院很大,夜色又很浓。
而且,年轻侍从和兵士看到那些亲信消失在拱廊上以后,就什么也不管了,看门人知道门已经关得好好的,没有口令谁也出不去,就一门心思地端整床铺,并照管那在炉火上暖着的满满一壶加香料的红酒。
好奇心理的激励因素是跟任何奔放的热情中的激励因素一样强有力的。这种一探究竟的欲望是如此强烈,它曾经吞噬过不止一个好奇者的生命。
布里凯这时候已经了解到太多的情况,他不可能不希望把他了解的情况补全。他再次朝四下里看了看,从窗子里射到铁条上的灯光引诱着他,他相信从这灯光中看到了召唤他走过去的信号,从这些闪闪发光的铁条里看到了向他强健的手腕提出的挑战。
于是,布里凯决定到漏斗形的木罩跟前去。从台阶起有一道檐口,像装饰似的,一直到达那扇窗子。布里凯沿着这道檐口,身体像一只猫或者一只猴子那样紧贴着墙,双手和双脚攀着墙上雕刻出来的装饰物,一步一步地爬过去。
那些年轻侍从和兵士,要是能在黑暗中辨认出这个看上去并没有什么支撑,而在墙壁半当中爬动的古怪的人形,一定会脱口惊呼:有人在施魔法;即使是最勇敢的人也会有不止一个吓得头发倒竖起来。
可是罗贝尔·布里凯不容他们有时间看到他的魔法。
挪动了四大步,他就触到铁条了,他紧紧抓住它们,身子蜷伏在铁条和木罩中间,使得别人从外面瞧不见他,从里面看也差不多整个身子都被铁栅栏挡住了。
布里凯没有猜错,一旦到了那儿,他的辛苦和他的大胆就都充分地得到了报偿。
事实上,他望进去就把一间大厅看得一清二楚。大厅里点着一盏铁铸的有四个灯嘴的灯,放满了各种兵器,如果仔细寻找的话,他一定可以从中认出他的臂铠和护颈来。
那一堆堆一捆捆放着的长矛、长剑、戟和火枪,足够装备整整四团人。
然而,布里凯并不怎么注意这些安放得井井有条的兵器,他更注意的是负有使用或分配这些兵器的使命的与会者。他的两只炯炯发光的眼睛透过积满一层油腻、烟垢和尘土的厚玻璃看进去,想从帽舌和风帽下面认出熟悉的脸来。
“啊!啊!”他说,“这是克吕塞师傅,我们的革命家,这是我们的小布里加尔,伦巴第人街拐角上的食品杂货商;这是勒克莱尔师傅,他自称比西(比西·德·昂布瓦斯(1549…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