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方第三道防线的敌军,没有出击。
他就能感觉到,敌军主帅的战意在动摇。
在血肉模糊之后,没有人能对一面巍然不动的墙壁一直挥拳。
现在,离发动最猛烈的冲击只欠一个契机,契机就是左中右三军任意一面,打破均衡的瞬间。
不论是素巴第的漠北军退败,还是左光先、唐通的一旅援游二营顶不住,亦或是他们对面的敌军撑不住,对刘承宗来说,都是奠定胜局的机会。
因为黄台吉在中军的一二字阵,前两道防线已经不堪一击。
虽然遭受进攻杀伤之后,兵力虽然没有减少多少,军阵也仍旧在那摆着,端火器跟宗人营对射。
但刘狮子很清楚那都是假象,结阵进攻都能被第一旅的马队打出去撵走,他们心中焉能不怕?
那等第一旅真正发起进攻呢?
防守,防个屁!
第一旅跑过去要多久,就能多久冲翻他们。
刘承宗只求黄台吉中军第三道阵线的八旗军阵动。
别管是支援侧翼,还是扩大侧翼优势,亦或是再来一次像支援右翼那样的内线调动。
只要阵动,就是第一旅发起总攻,裹挟其一二道防线,从中间击溃敌军的契机。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刘承宗的中军收到了一连串的报告。
“报!敌左前向中军收缩!”
“报!敌左后东行!”
“报!右翼漠北军直冲敌左前,不,直冲左中!”
“报!敌左前立方营,改横队,向漠北军包抄……西,西面来一马军!”
“塘骑!是塘骑!”
“塘骑之后是朔方镇贺帅!”
不必报了。
刘承宗端望远镜看去,只见一片沙尘滚滚之下,挟三角旗的骑兵组成一道黑线,吞没了歹青军的左翼前队,继而向左翼中队蔓延。
就这一瞬间。
刘承宗失声大笑。
他的头皮发紧,瞪大的眼睛渗出血丝,甲衣之下,汗毛都立了起来,不自觉用力将马鞭折断——总攻的时候到了!
刘狮子猛然回首下令:“传高应登、李鸿嗣。”
“正奇二营,于阵前将火箭统统打出去,进攻,直取其第三阵!”
“不到天黑,不收兵!”
传令骑兵上马飞奔。
战场西面如沙尘暴般席卷战线的贺虎臣仍在狂飙。
隔着两个军阵,汗帐御驾之上,黄台吉双手死死扣着汗帐大车的木栏,咬紧牙关望向战场。
侧翼!
又是侧翼!
变阵之后,侧翼再度遭遇突袭!
他头疼得几乎睁不开眼,嘴唇间也尝到凉意,抬手一抹,鼻血在蓝缎暗甲的袖子上氤开大片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