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再无动静,他搂紧颜嫣沉沉睡去。
经此一折腾,颜嫣再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乖乖躺在谢砚之怀里,静待天明。
离开常年冰雪覆盖的雍州,处处是春。
谢砚之此番要带颜嫣去的地方是那个江南小镇云梦。
两百年了,故人不在,云梦依旧,却连一句物是人非都称不上。
他们曾住过的小院生满杂草,房屋倾倒。
没有那只脏兮兮、喜欢在泥潭里打滚的绿茶狗。
没有那个总来送鱼的大爷,她从前种下的花花草草也早已枯死,只剩一棵紫藤花树孤零零地耸立在那里。
而今正值紫藤花开的季节,那棵树上的花却稀稀拉拉。
它身上缠满绿油油的菟丝子,快要被吸干养分而绞杀。
看着眼前的景,颜嫣有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却又莫名地难受。
她下意识抬头看了谢砚之一眼,谢砚之目光平静地望着那架紫藤,没说话。
不知为何,颜嫣总觉得,自打到了云梦,谢砚之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本就话不多的他愈发沉默寡言,可他一贯喜怒不形于色,就连颜嫣也看不出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什么。
颜嫣坐在谢砚之新搭建的秋千上,有一下没一下地荡着。
但见谢砚之撩起飘逸的广袖,用襻膊将其缚在身后,像个乡野村夫般除草伐木修葺房屋。
这些事,本不用他亲自动手。
他只需抬抬手指,一切皆能变做他所想要的模样。
颜嫣不懂他今日抽得哪门子的风,又不想拉下面子去和他说话,只能满头雾水地干看着。
事实证明,除却拔草这等完全不需要技术含量的活,其他粗活,魔尊大人统统都干不好。
眼见钉子钉入魔尊大人那光洁如玉的手背上,暗中偷瞄许久的颜嫣终是忍不住,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谢砚之抬眸瞥她一眼。
她连忙敛去笑,假装抬头望天,末了,还不忘欲盖弥彰地在那儿自言自语:“今天天气可真好。”
谢砚之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很快便掌握技巧,在颜嫣眼皮子底下有条不紊地干完所有活。
颜嫣突然觉得好没意思,然而,谢砚之这厮还在继续折腾。
不知哪根筋搭错的他又马不停蹄地插起了花。
用来插花的容器是他从这间破院子里翻出来的破陶罐。
而今快要立夏了,当季新鲜花材多不胜数,谢砚之将它们一股脑全塞进破陶罐里,看得颜嫣直皱眉头。
这哪儿像是魔尊大人谢砚之的品味?
瞧这放荡不羁的色彩搭配,瞧这粗犷的剪枝手法,分明就是她一贯的风格。
颜嫣越看越觉匪夷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