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红的脸瞬间阴沉得像要滴出水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尖锐地逼问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明说吧!”
杨护猛地向前踏出一步,脚下的地面仿佛都震了震,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逼视着王红,语气冷得像淬了冰:“很简单,以命抵命!那些带枪的商人,我没胆子去招惹,但你王红,我还敢动!杀了你,正好告慰我那几个枉死的兄弟!”
话音未落,他双手紧握的巨斧又抬高了几分,斧刃上的寒光在月光下晃得人睁不开眼,周身的戾气几乎凝成了实质,显然是没打算给王红留任何转圜的余地。
王红被杨护那股狠戾的气势逼得忍不住后退一步,脚下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她慌忙环视四周,想从那些刚才还称兄道弟的人里找到一丝援手,可周围的人要么别过脸去,要么低着头假装没看见,竟没有一个人肯上前替她多说一句话。
她心里瞬间凉透了——这些人打的什么主意,她再清楚不过。他们中不少人也有兄弟死在刚才的乱局里,这笔账自然也记在了牵头的她头上。更何况,她自己实力本就寻常,对这群人来说,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犯不着为了她这么个随时可弃的棋子,去得罪手持巨斧、杀气腾腾的杨护。
这点心思,王红转瞬间就想明白了。她脸上的横肉剧烈颤动起来,眼神里翻涌着绝望与疯狂,一道道凶光在眼底闪过。趁着杨护注意力集中在她脸上的功夫,她悄悄将手藏到身后,指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显然是打算趁其不备,随时发动偷袭。
店小二见状,下意识地往前迈了一步,想站到母亲身边,却被王红一把拽住。
对面的杨护见周围的人果然都作壁上观,没人打算插手,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他不再犹豫,迈开大步猛地向前冲去,双手紧握的巨斧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王红母子二人狠狠横扫过去。
眼见巨斧带着劲风扫来,再无半分转圜余地,王红眼神一厉,藏在身后的双手猛地翻到身前,两道寒光脱手而出,直直射向杨护面门,正是她暗藏的暗器。
趁着杨护躲闪暗器的瞬间,她一把拽住身旁的儿子,脚下发力,头也不回地朝着旁边最深的黑暗里蹿去,眨眼间便没了踪影。
她心里打得清楚:方才已经把这群人的贪念勾了起来,只要他们能去找马小龙的麻烦,也算是替自家丈夫和儿子报了仇,压根不必自己亲自动手。眼下正好借着这混乱,带着儿子趁机脱身,远离这是非之地。
“叮叮!”
两声清脆的脆响划破夜空,杨护毕竟是在道上混了多年的老江湖,反应极快。眼看暗器射来,他想也没想,顺势将身前的巨斧一横,那两道寒光便结结实实地打在了斧面上,溅起几点细碎的火星。
“想走,没门!”
杨护怒喝一声,脚下毫不停歇,提着巨斧便追了上去,身影很快也消失在浓重的黑暗里。
他心里憋着一股滔天的恨——当初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如今就只剩下他一个了。这笔血债,他无论如何都要让王红来偿,说什么也不能让她跑了。
王红和杨护等人一离开,剩下的这群人便没再理会他们的去向,眼里只剩下即将到手的“好处”。他们找了处月光透亮的空地,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地商议起偷袭马小龙等人的时机和法子——谁负责望风,谁负责打头阵,如何避开可能的守卫,都一一盘算着。
一番争执与敲定后,众人定下了主意:等寅时到来,那时夜色最浓,若是恰逢乌云遮住月光,便是动手的最佳时机。
到了寅时,天际果然飘来大片乌云,将本就朦胧的月光遮得严严实实。这群人立刻按捺住心头的躁动,猫着腰,借着浓重的夜色掩护,悄无声息地朝着马小龙所在的村庄摸了过去,脚下的落叶被踩得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又被夜风吹散在寂静里。
砰砰砰!
夜色深处,村庄外围突然又响起一连串急促的枪声,打破了夜的寂静,在空旷的田野间回荡。
屋内,黑玄翻了个身,眉头紧锁,嘴里嘟囔着骂了一句:“这半夜三更的,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要不是还得守着当保镖,真想追出去把这群闹腾的家伙一个个收拾了!”
不过他话音刚落没多久,外面的枪声便戛然而止,再没了动静。黑玄依旧赖在炕上没起身,闭着眼睛也能猜到结局——那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多半是栽了。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又沉了睡去,再次睁开眼时,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透着几分鱼肚白。黑玄慢悠悠地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节发出一阵轻微的脆响。刚走到外屋,就见手下已经烧好了热水。
“吃点干粮,我们得继续赶路了。”马小龙一脸平静,仿佛昨晚那阵枪声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边说边踱步到黑玄身边,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黑玄应了一声,伸手拿过一旁的水壶,满满地灌了一壶热水,然后从包裹里掏出一块干巴巴的饼子,就着热水啃了起来,饼子在嘴里被嚼得嘎吱作响。
吃饭的工夫,乔石、李三还有王五几个人也捧着热水慢悠悠地凑了过来,在黑玄和马小龙旁边的石头上坐下。黑玄一抬眼,就看到乔石他们几个那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一个个顶着黑得像被人打了一拳似的黑眼圈,眼神里满是疲惫,头发也乱蓬蓬的,精神看起来十分萎靡。
黑玄见状,忍不住“噗嗤”一声乐出了声,故意拖长了音调打趣道:“呦,哥几个这是怎么了?昨晚是去跟夜游神大战三百回合了,还是咋的?怎么一个个都这幅没睡好的模样啊?”
乔石幽怨地瞅了黑玄一眼,嘴角撇了撇,心里头那叫一个委屈——哪是什么没睡好,压根就是一夜没合眼!昨晚那枪声噼里啪啦响得跟放鞭炮似的,中间还夹杂着一阵阵惨叫,听得人头皮发麻。他们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车夫,缩在角落里大气都不敢喘,就怕那些歹人杀进来,把他们几个稀里糊涂地砍了,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他唉声叹气地蹲到黑玄旁边,拿起饼子有一口没一口地啃着,味同嚼蜡。比起昨晚的惊吓,他心里更犯愁的是回家的路。现在有黑玄这群本事高强的人在,那些宵小之辈不敢轻易造次,可等把黑玄他们送到地方,就轮到他们六个车夫单独上路了。到时候真要是遇上歹人,就他们这点能耐,别说反抗了,能不能保住性命都难说。
越想越心焦,乔石啃饼子的动作都慢了下来,眉头拧成了个疙瘩,眼神里满是挥之不去的忧虑。
马车刚驶到村口,乔石就下意识地勒住了缰绳——眼前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村口的老槐树下、路边的巨石后,甚至路中央,横七竖八倒着几十具尸体,看衣着正是昨晚那些叫嚣着要“发财”的歹人。血腥味混着晨露的湿气扑面而来,几只乌鸦落在尸体旁,被车轮声惊得扑棱棱飞起。
乔石飞快地扫了一眼,尸体个个死不瞑目,伤口利落得很,显然是被一击毙命。再回头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护卫——黑玄他们一个个精神抖擞,衣袍上连点血迹都没有,仿佛昨晚那场厮杀与他们毫无关系。
马车碾过路面的石子,发出轻微的颠簸。乔石握着缰绳的手微微发颤,脑子里嗡嗡作响: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头?敌人死了这么多,他们竟然连村子都没让进,护卫们更是毫发无损……
他偷偷瞥了眼身旁的几个兄弟,发现他们也在互相使眼色,眼神里的惊骇和自己如出一辙。但谁也没敢开口问——有些事,知道得越多,麻烦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