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苹果,红色的部分在月光下几乎成了黑色,就挂在他伸手够不到的地方。
伯蒂慢慢沿着树枝往前爬,终于到了苹果下面。他把身子往上够,手指尖碰到了那只完美的苹果。
但他永远没能尝到那只苹果。
啪的一声,和猎人的枪声一样响亮‐‐树枝承受不住他的体重,断了。
夏夜野草深处,疼痛惊醒了他。剧烈的疼痛,像冰锥一样锐利,像缓缓滚过天空的雷声。
身下的地面似乎比较松软,也暖和得奇怪。他一只手往下一撑,摸到了身下温暖的东西,好像是动物的皮毛。原来,他落在了草堆上。坟场的园丁把割草机割下来的草扔到这里,形成了一个小堆。
草堆救了他。但他还是感到胸口疼痛,腿也疼,大概他是腿先着地,然后又扭伤了。
伯蒂呻吟着。
&ldo;嘘‐‐&rdo;身后传来‐个人说话的声音,&ldo;你从哪里来?像块陨石一样掉下来,你是怎么搞的?&rdo;
&ldo;我刚才在苹果树上。&rdo;伯蒂说。
&ldo;噢。我看看你的腿。肯定跟树枝一样,断了。&rdo;凉凉的手指在他的左腿上戳了戳,&ldo;没有断。扭了,也许扭伤了。你的运气和魔鬼一样好,孩子。掉到草堆上了。没事,还没到世界末日呢。&rdo;
&ldo;哦,那就好。&rdo;伯蒂说,&ldo;但是疼。&rdo;
他扭过头,朝上看,又朝后看。她比他年龄大,但还不是成年人。她看上去不是很友好,却也没什么敌意。应该是警惕吧。她有一张聪慧的脸,可是一点儿也不漂亮。
&ldo;我叫伯蒂。&rdo;他说。
&ldo;就是那个活孩子?&rdo;她问。
伯蒂点点头。
&ldo;我估摸着就是你。&rdo;她说,&ldo;即使在这里,在制陶人之地,我们也听说过你。他们叫你什么?&rdo;
&ldo;欧文斯。&rdo;他说,&ldo;诺伯蒂&iddot;欧文斯。简单点,就叫伯蒂。&rdo;
&ldo;你好,年轻的伯蒂先生。&rdo;
伯蒂上上下下打量着她。她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头发又脏又长,脸上有一种顽皮的神色‐‐不管脸上其他部位在干什么,眼睛里似乎总藏着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