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冲虽年少,经历此番剧变,却也敏锐了许多。
孙坚的盘算,他岂能不知?只是如今,朝廷已无多少讨价还价的资本。
“陛下,”诸葛亮正色道,“如今之势,唯有将孙坚彻底绑上战车,集荆、扬之力,尚有喘息之机。曹操虽败,然其麾下仍有数万精锐,退守寿春,倚仗淮水,或可抵挡北燕陆师一时。袁绍在兖豫,虽屡遭打击,根基尚在,足以牵制北燕部分兵力。只要这三方能真正联动,互为犄角,拖住北燕南下的步伐,待其师老兵疲,或国内生变,则天下事,犹未可知。另外我们或可以加大对益州刘璋的分化拉拢,获得益州之兵,也未必没有与张世豪一抗之力!”
这话既是分析,也是鼓励,更是诸葛亮此刻必须坚守的信念。
若连他也露出绝望,那这个朝廷就真的完了。
刘冲看着诸葛亮眼中那强行撑起的坚定光芒,心中稍安,点了点头:“一切,全赖孔明了。”
就在这时,徐庶快步走入偏殿,脸上带着一丝异样神色,手中拿着一份密封的绢书。
“陛下,军师,寿春曹镇东处,有密信送至。”
“哦?曹操来信?”刘冲精神微微一振。
诸葛亮接过密信,迅速拆开阅览。
看着看着,他的眉头先是微蹙,随即舒展开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神色。
“孔明,曹孟德信中如何说?”刘冲急问。
诸葛亮将密信递给徐庶,示意他也可观看,自己则对刘冲道:“陛下,曹镇东信中言,其已收拢彭城败军,现拥兵四万余,坚守寿春,倚仗淮水与城防,暂可无虞。他请求朝廷速调拨粮草军械,并令袁绍自兖州出兵,袭扰北燕冀州南部,以分其势。同时……”
诸葛亮顿了顿,语气有些微妙:“他建议,若形势继续恶化,可考虑……‘奉陛下暂移銮驾于淮南或荆州’,以避北燕锋芒,保汉室宗庙不绝。”
“移驾?”刘冲一怔,随即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这不就是让他再次逃跑吗?从襄阳逃到曲阿,难道还要从曲阿逃到寿春,甚至襄阳?
徐庶看完信,沉声道:“曹操此言,看似为陛下安危着想,实则有挟天子以自重之嫌。若陛下真移驾寿春,则朝廷权柄,恐尽落其手。且如今北燕水师封锁长江下游,陆路北上淮南,风险极大。”
诸葛亮点头:“元直所言不差。移驾之事,绝不可行。然曹操肯坚守寿春,并请求支援,说明其尚未完全绝望,仍愿与朝廷协同。此乃好消息。当务之急,是尽快满足其部分粮械需求,并以陛下名义,再次严令袁绍出兵策应。同时,催促孙坚,尽快表态!”
他看向徐庶:“元直,你亲笔起草给曹操的回信,粮草可答应分批输送,军械酌情拨付,但移驾之事,予以婉拒,强调陛下坐镇曲阿,统领全局之决心。给袁绍的严令,由我亲自来写。至于孙坚处……让马良再去见一次,可暗示,若其答应统领抗燕,朝廷可先行拨付部分‘吴王’仪仗及部分荆州所求军械,以示诚意。”
“诺!”徐庶领命,匆匆下去准备。
刘冲望着诸葛亮忙碌的身影,和徐庶离去的方向,心中那股不安却并未消散。
他隐隐觉得,曹操的信,孙坚的拖延,都像是一种征兆。
这些枭雄们,真的还愿意为这个摇摇欲坠的汉室,拼上自己的身家性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