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东和刘南赶忙站起身迎了上去。
刘老爷子也笑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和赞许。
而刘元山夫妇虽然不清楚李怀安的具体身份,但看其气度以及刘家众人的反应,心知这定是位贵客,连忙也跟着热情招呼起来。
酒宴的气氛很是热烈。大桌上,菜肴丰盛,杯盏交错,欢声笑语几乎要掀翻屋顶。
刘家第三代中第一个结婚的刘南,自然是全场的焦点。刘老爷子平日里饮食克制,今日却破了例,脸上泛着红光,看着满堂儿孙,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时不时地就抿上一口,谁敬酒都乐呵呵地应着。
坐在他旁边的刘震林更是放得开,他本就与亲家刘元山投缘,此刻更是频频举杯,“亲家,来,再走一个,为我们这对新人,也为咱们两家。”
刘元山也是满面春风,来者不拒,杯杯见底,两人喝得酣畅淋漓,气氛被烘托得越发高涨。
李怀安虽是来客,却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融入得极好。他谈笑风生,引经据典地说着吉祥话,偶尔穿插一些无伤大雅的趣闻,引得满座皆欢。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宴席已接近尾声。不少人都带了几分酒意,说话声更响,笑声也更爽朗。这时,李怀安微笑着起身,低声说了句“去下卫生间”,便缓步走出了包房。
过了一会儿,刘东也悄然离席。他走到卫生间外的走廊,果然看见李怀安正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京城的景色。刘东从口袋里掏出烟盒,递了一支过去,“头儿,来一支?”
李怀安回头,看见是他,笑了笑,接过烟。刘东凑上前帮他点燃,自己也点了一支。两人靠在窗边,默默地吸了几口,淡淡的烟雾在灯光下缭绕。
短暂的沉默后,刘东看着窗外流光溢彩的街道,低声开口:“头,有任务?”
李怀安夹着烟的手指微微一顿,随即弹了弹烟灰,嘴角挂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反问道:“怎么?我这蹭喜酒的,看起来就那么像来布置工作的?”
刘东转过头,目光沉稳地看着他:“您能来,我和南南都特别高兴。只是……您这‘不请自来’,总让我觉得,不只是沾喜气那么简单。”
走廊里很安静下,只有从包房方向隐约传来的喧闹声,衬托得此处的对话更加隐秘。
李怀安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模糊了他深邃的眼神。他没有立刻回答,仿佛在斟酌着词语,又仿佛只是在享受这一刻的宁静。
“退二线的事考虑的怎么样了?”李怀安把抽剩下的烟屁股按在了窗台上的花盆里问道。
刘东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那点因微醺而泛起的红光霎时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种近乎苍白的震惊。
他夹着烟的手指猛地一颤,一截长长的烟灰无声地断裂,飘落在地。
“退二线?”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斩钉截铁地说道“头,上次不是跟你说过了吗。退二线,没有门!”
他直直地盯着李怀安的脸,说出的话如同出膛的子弹,激昂迸发:“自打你把我引进这行,我就没想过要安安稳稳混到日子然后拍拍屁股走人。队伍需要我,只要还有一口气,我这把骨头就得钉在岗位上。现在外面是什么形势?暗流涌动,你让我这个时候退下去?回家搂媳妇喝茶看报纸?头,我告诉你,办不到,绝对办不到!”
李怀安看着刘东因激动而有些发红的眼眶,沉默了片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转而缓和:“好,好,你有这份决心就好。行了,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走,回去喝酒。”
他说着,就要转身往回走。
可刘东却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李怀安的胳膊,“头!”他盯着李怀安试图回避的眼睛,“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别藏着掖着了。我这心里……不踏实!”
李怀安被他拽住,脚步顿住,他沉吟了几秒钟,再转回身时,脸上让人捉摸不透的浅笑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郁到极点的严肃,眼神沉重如山。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需要极大的力气才能说出接下来的话,终于,低沉而清晰地开口:“二铁子……牺牲了。”
“什么?”
刘东如遭雷击,抓住李怀安胳膊的手猛地一松,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