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了清嗓子,再次启唇,歌声比先前更温软、更绵长,将那份缱绻的情意娓娓道来。
夕阳将三个人的影子继续拉长,紧密地交融在一处,温柔的歌声伴着他们的脚步,悠悠回荡在彼此的心尖,一路蔓延向名为“家”的远方。
晚间吃饭的时候就剩了林二虎和陈行宁,当然还有狗子……
这一日,林暖将琉璃的研发进展与陈行义的书稿仔细整理好,交到了陈行宁的手上。
窗外夏夜明媚正好,她却眉间凝着一缕化不开的忧色,“知远,这两日我想了许多,琉璃终究过于炫目,毕竟怀璧其罪。”
陈行宁放下手中的手稿,抬眸便看见妻子坐在桌边,日光勾勒着她清丽的侧影,眼底却盛着与这明媚夜色格格不入的沉重。
他起身,很自然地伸手将她轻轻揽入怀中,感受着她有些许紧绷的肩背。
“阿暖,”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润,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如你常说的,船到桥头自然直。五哥他们如今也只是初成,待它真正能见于人前,尚需时日。明日我便去寻五哥细细商议,你别多想了。”
他的下颌轻轻蹭了蹭她的发顶,那里有她身上一贯的清雅气息,让他心安。
“嗯。”林暖低低应了一声,将脸埋在他胸前,闷声道:“只是今日看着留春,恍惚间觉得他蹿高了好大一截。”
“日子过得很快,你还是这么好看,”陈行宁低叹,语气里带着一丝戏谑,也有一丝真实的感慨,“倒是我,案牍劳形,鬓角都要生出白发了。”
“怎么会,”林暖倏地抬起头,眼眸清亮地望着他,斩钉截铁,“陈先生,在我眼里,你亦如初见。”
“是,亦如初见。”陈行宁心头一暖,环着她的手臂紧了紧,将所有未尽的言语都融在了这个无声的拥抱里。
窗外,越州的夏日夜风暖暖,而他们的岁月,在彼此的依偎中,静好地流淌。
……
这几年,越州的发展可谓日新月异。
大力整治的河道沟渠盘通交错,今岁便显露出威力,让越州全境得以风调雨顺。
第二茬稻谷收割时,全县亩产均值竟达到了惊人的二石七斗,粮仓丰盈,百姓欢颜。
商业亦随之蓬勃。
林氏在越州的曲艺馆和疗浴馆建成,连着越州宴成为越州街上必须得去的地方……
越州宴的分宴、林氏地行分行、林氏钱庄分庄已悄然拓展至南嘉与瑾州,这些年越北学堂的教学效果初现!
张家和吴家以及一众乡绅也不曾放松,商贸流通迅速。
夏一丰率领的商队一路北上,直抵京都,依照林暖的指示,夏一丰在京城购置了一处铺面,专售越州特产。
南来的丝绸流光溢彩,越州烈酒醇香甘冽,茶叶清幽远溢,还有江南稻米,这些物食在北地极受欢迎,林氏的商队规模也因此进一步扩大。
林暖总算过上了几年未曾有过的舒坦日子,每日陪着父亲林二虎说说话,看着钰夏一天天长大,有时间还跟着张梦思晴他们一起学刺绣。
甚至卢江明寻来了古琴和玉笛送给林暖,幸好陈行宁在松阳书院读书时学过古琴和乐谱,又有刘嬷嬷以及喜嬷嬷等人的倾力指导,在老青少三个男人多日“控诉”下,林暖的乐技好歹也有了进步……
小钰夏已到了启蒙的年纪,陈行宁端起了严父的架子,亲自为他开蒙讲学,林暖虽心疼,但在学业上也从不放松,夫妇二人一严一慈,配合默契。
转眼到了年底,陈行宁作为进士科出身,已任满两任地方官,需回京述职,接受吏部考评。
恰在此时,陈行义与归恒道长历经无数次失败,试遍了所能想到的各种材料,终于成功烧制出了纯正透亮、气泡稀少的琉璃,两人捧着那晶莹剔透的成果,欣喜若狂,几乎落下泪来。
面对这期盼已久的成功,林暖与陈行宁却愈发谨慎。
夫妇二人几经斟酌,终于定下方案。
他们将陈行义所有的手稿与实验记录,整理、抄录、简化,最终制成三份清晰的操作手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