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识破身份之后的公孙无恒仿佛成了过街老鼠,因为身上背负了人命,盛朝的节度使大人在盛朝边关大街小巷张贴了他的画像,意图将他捉拿归案,为此公孙无恒四处躲藏,想就此回南疆,可边关城门口,各个关卡都有重兵把守,他不想再打草惊蛇,便试图跟他的妹妹无暇联系。
他的妹妹无暇不愧是那周二公子身边的红人,仅凭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便让他在周府谋了一个轻松的差事,他那时觉得待在周府也不错,可以静待时机再想办法,便放松了警惕。
结果那晚,他回去明显感觉他的身体不对劲,像是误食了什么东西,没过多久,他的院子忽然被团团包围,周衡跟那个所谓的温姑娘出现了,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骗了。
更可怕的是,不仅他的身份暴露了,连他的妹妹跟表弟身份也暴露了。
得知自己已负表兄所托,公孙无恒一时脸色青白交加,只恨自己太过大意了。
很显然,宇文相已经想到了另外一层,他眼睛微眯,握着梅花盖碗的大手顿了下,“所以无暇跟启儿的身份也已经被察觉”
他们能猜到公孙无恒的身份,自然就能察觉到无暇姐弟的身份,公孙无恒跟公孙无暇可是亲兄妹啊。
“是。”公孙无恒脸色更不好了,在宇文相面前低下头颅,目带惭愧。
难怪……
难怪盛朝能如此轻轻松松地打赢他们,还赢了两次,原来无暇的身份早已经被察觉,他们给无暇的信息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呢,难怪当日无暇告诉他们盛朝最擅八卦阵,主帅燕王殿下自小就熟读兵书,极善谋略,谁知根本不是,真正善谋略的另有其人。
他们都被骗了。
宇文相唇角带着冷笑的弧度,一时没有说话。
公孙无恒直直地朝宇文相跪下去,重重地磕了下头,“微臣有负表兄所托,还请表兄责罚。”
“此事不是你的错,是那两人太狡猾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1],宇文相既然打算重用公孙无恒,自然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怪罪于他,他亲自将公孙无恒扶起来,“既然他们这么狡猾,那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宇文相并非不相信公孙无恒,而是担心这其中有诈,他们能够借无暇抓住无恒,说不定此次他们放公孙无恒回来是有其他的计谋。
“表兄有所不知,微臣先前被盛朝谢郎君追击时不慎落下一枚玉佩,此玉佩后来又到了那位温姑娘的手里,她可能是怀疑那枚玉佩有别的用处,所以隔三差五就来寻微臣问那枚玉佩的用处,今日亦是如此,刚好今日牢里有一批犯人要被放出去,微臣昨晚便寻到机会只待顶替其中一人离开,可谁知今日那位温姑娘又来了,微臣跟她交了手,她没打赢微臣。”说到这里,公孙无恒嘴角扯了扯,像是出了口恶气,因为她们再厉害,在武功上,她们是比不过他的。
宇文相听得皱了皱眉,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公孙无恒已经沉浸在其中了,还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但是微臣离开时捡到了一个图纸。”
“拿过来。”宇文相漂亮的桃花眼挑了挑,好奇地坐直了身体。
公孙无恒上前一步,将图纸呈给宇文相。
图纸在宇文相面前缓缓展开,其他副将见状都围了上来,宇文相表情有几分古怪,眸色浓稠,像无法化开的墨。
这张图纸上画的东西,宇文相已经研究过很多遍了,打仗讲究天时地利人和,盛朝八个关卡中,唯独雁山关跟雁北关最易攻,因着先前吃过亏,在依山傍水的雁北关跟四周环山的雁山关中,宇文相更倾向攻打雁山关,而这地图上标记的是雁山关。
若是先前不知道那位温姑娘的狡猾,那宇文相可能会去攻打雁北关,因为他敢断定这雁山关肯定是她故意迷惑他们的,可那位温姑娘既然敢放公孙无恒回来,那她肯定断定了他们不相信她,所以反而会去攻打雁北关,进而在雁北关设下层层埋伏,说不定还会像上次那样,断了他们的去路。
既如此,那他们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攻打雁山关。
宇文相薄唇轻扯,将他的想法告诉一众副将,这跟众副将观点不谋而合,众人纷纷拱手作揖,微笑道:“还是太子殿下高瞻远瞩,我等佩服。”
“无恒,你觉得呢?”宇文相很满意那些副将的态度,笑眯眯地问公孙无恒。
公孙无恒跟宇文相想法一致,那个叫“温棠”的少女如此狡猾,能够轻易而举的识破他的身份,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放过他,她那“无意”掉落的图纸指不定就是故意掉下来的,就是为了让他们南疆落入她们的圈套,既知她狡猾,他们又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中计。
公孙无恒笑道:“表兄高瞻远瞩,微臣愿助表兄攻破雁山关。”
其他副将单膝跪下,斗志昂扬,声音掷地有声,“臣等誓死追随太子殿下,愿助太子殿下攻破雁山关。”
宇文相抚了抚玄甲上的龙纹,笑吟吟道:“传孤之令,今日我方大军修整一日,明日众将士随孤攻打雁山关。”
***
裴家,河东。
极富诗情画意的芝兰苑里,裴卿只着一件里衣,身姿奇秀,俊逸非凡,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手里拿着一本治国策在看,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裴卿不悦,“不是说好不让人打扰吗?”
门外的下人表情踌躇了下,因为他们三公子执意要娶一青楼女子为妻,为此不惜豪掷千金为那名姑娘赎身,跟对方有了夫妻之实,家主跟老家主被此事气得不轻,对三公子上了家法,即便上了家法,三公子也不愿妥协,好似在跟家主还有老家主较劲,已经连着两日不吃不喝了。
下人叹了口气,只好道明来意,“三公子,范阳卢氏的卢二公子来了,家主说卢二公子是贵客,麻烦三公子去一下正堂。”
裴卿眉梢微皱,语气里有几分疑惑,“卢兄”
“是。”
裴卿:“我等会就来。”
裴家正堂里面,裴父坐在上首,仪容气度极其和悦,剑眉星目,身材健硕,他一脸笑意的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不知贤侄今日过来是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