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年春。
东海。
碧波万顷,鸥鸟逐浪。
一只海鸟在天空下盘旋几圈后,相准水波下的一条小鱼,猛地俯冲而下。
贴近水面之际,一个浪头无端扑来,吓得它尖鸣一声,惶急掉了个急转弯,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那浪头尚未落回海里,一道刀光劈来,将其碾为白花花的碎浪。
笛飞声冷硬的双眸,凝视着前方。
它一踏脚下的渔舟,提刀逼去。
且说那船,是从渔家手里买来的,以作为借力点,好在海面上打。
这船买了两艘,李莲花手负少师,站在另一艘渔船上。
屈膝微跨,长剑横陈。
他并指滑过剑身,银质金属折射着日光,闪烁出洁净明亮的光华。
那光华如注视前方的一双眼,遽然一凌,沉寂的战意苏醒开来。
李莲花持剑迎去。
辗转四十四手,隐匿了又一个十年的少师,终于被握紧在它主人手中,再行一战。
当世最强的两位高手,刀剑碰响的那一刻,海天都为之一撼。
涤荡八荒的真气,与深广绵长的内劲,在弹指间胶着,从空中降至海面后,砰地一声炸开。
两人为彼此的内力所震,皆纵身后翻,站定回了自己船上。
船身摇晃不息,他们屹立不动地望着对方。
“老笛,”李莲花叫了一声,“今时不同往日啊。”
“你又进步了。”
战意吞没胸腔,笛飞声没功夫听他吹捧。
“少废话,继续打。”
刹那间,一道红影掠过海面,杀抵了对手船只。
笛飞声凌空砍下,正对李莲花头顶。
李莲花仰后闪避,剑尖斜撩向上,刺他下巴而去。
笛飞声竖刀相格,弹开少师。
李莲花顺势旋身,至他侧边,一剑削他腰腹。
笛飞声迅捷躲开,锋刃压上他剑。
李莲花抬剑回压,就此较起了劲。
俄顷后,一刀一剑交错着,皆裹挟着千钧之力,戳在了船板上。
喀啦,船只应声而裂,碎成了浮木无数,随波涌动。
两人在木板上起落追打,速度之快,仿佛两道来去的虚影。
影动间,海浪翻滚,滚出了江湖中最精妙绝伦,汹涌不绝的剑意与刀意。
不出半盏茶,另一艘船也跟着殁了。
岸上观战的人,一边随刀剑往来而起伏彭湃,一边可惜不已。
“还好我们有先见之明,”南宫弦月“唉”了声道,“是买的船。”
“如果是租的,”方多病接过话茬,“那户渔家估计要提着橹,撵着我们讨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