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你想的周到。”素衣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平素没有任何的分别。将那碧玉瓶的药放好之后,她这才伸手去接那装着墨兰花汁的白玉小瓶子:“谢谢你费尽心力替我找药,也谢谢你什么也没告诉他。”
看着她那努力云淡风轻的模样,唐子搴那如剑的眉峰骤然沉重紧促,显出异常冷峻的模样。“虽然我愿意帮你,但并不代表我全然赞成你的思量与言行。”
没错,他一直视朱祁钰为挚友,如今,对挚友不能肝胆相照,已是不该,他却还要——
一切,都是不成办法的办法,她没得选择,难道他就有的选择么?
他不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任凭她一个人独自背负一切,自己明明知情却无动于衷。
不过就是扛上个不仁不义的帽子吧,他豁出去了,反正他唐子搴为了报仇什么坏事都做尽了,也不差这了。
“我想,这个孩子不仅仅是你的,也是他的,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虽然无缘得见天日,但你至少该要让他知道,这个孩子曾经存在过。”帮忙归帮忙,但,该说的,他还是得说。
他的直言不讳让素衣微微僵硬了一下,好一会儿才微微颔首,仿佛被什么东西牢牢粘住的唇很有几分吃力地裂开,唇齿间不可抑制的泛着血腥味,在咽喉底部暗暗涌动,翻腾起伏。“以后若有适当的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他的。”她狠狠闭一闭眼,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决定,睁开眼时,眸底一片清澈:“现在,我只希望百日期至,养出的寒蛊可以顺利制住他体内的热邪,其他,容后再思量吧。”
“今后若是有机会,你还是可以再受孕的。”唐子搴实在不忍看她这明明凄然却要强颜欢笑的模样,可自己又向来不是个善于安慰他人的高手。如今,只怕不关事谁的劝慰,都已经是不痛不痒了吧?!“莫要这么早早地便断了自己的后路,说不定,这蛊有法子可解呢?他,想必也是希望可以子女成群的罢。”
“今后若是有机会?”她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声音凄迷,仿若那是一个渺远而荒诞的梦想,华丽却也不切实际,眨眨眼,眸上浓密的长睫,仿似经不住寒风一般地不住拂动,那侧影便有了一种不可思议的软弱。“你不用劝慰我了,今后我有没有机会再受孕,你该是比我更加清楚的。”
站在窗前,她远远望到殷心抱着朱见济走了过来,突然展颜一笑,笑容如绚烂的流虹,惊空扑来,带着可以融化一切的热度,仿佛瞬间便能让冰雪也为之消融,让暖阳春日提早重回着冰封的天地。
“只要我的丈夫与儿子可以好好活着,我此生便再无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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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素衣抱着朱见济出现在晚间的天子家宴上,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和儿子引来了充满敌意的目光。
吴太后照例是满脸温婉的笑意,汪云慧尽管陪着笑,却又刻意别开眼,像是想要极力地掩饰什么。至于上圣孙太后,脸上连一点笑容也没有,只是若有所思地微微眯着眼,与她目光对撞时,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恨意。
朱祁钰素来是旁若无人惯了,今日,他便更是肆无忌惮,竟公然要她抱着儿子直接到御座上与他同坐,丝毫不给身为皇后的汪云慧半分面子,对于孙太后更是毫不理会。
面对着无论是口是心非,还是毫不掩饰恨意的人,即便是早美味的珍馐佳肴,也都食不下咽。
菜肴还没上全,孙太后与汪云慧便就惯例般地一前一后借故离席了。
素衣看着一直逗弄儿子的朱祁钰,无意识地垂着头。她反复抚摸着自己的手,指腹所触及的地方,感觉那里冷得像是一具已经开始腐朽的尸骨。
她曾经说过,以后的每一个除夕夜,她都要陪着他一起守岁。
那么,今夜,就让她带着腹中那个注定见不到朝阳的小生命,陪着他一起守岁吧。
“怎么闷闷不乐,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知她神思恍惚地沉默了多久,蓦然回神时,却发现殷心已经将朱见济给抱走了,吴太后也回寝宫了,整个诺大的奉天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他缓缓地贴了上来,紧紧粘着她的后背,她那寒冷的身体以感觉到热源便不由自主地贴了上去,更是让两人之间一丝缝隙也没有。
“你有心事?”他眯起眼,扳过她的身子,紧紧圈在怀中,深沉的眼眸细细地打量着她的深情,想从中寻出一点蛛丝马迹。
“哪里有什么心事?”素衣有些不太自然地笑了一笑,踮起脚,极难得地伸手主动圈住他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他的胸口上,被他那强有力的心跳震撼着知觉:“你知道我向来口拙,又不喜欢热闹,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就什么也不说了。”
他低低地应了一声,越发将她抱得紧了:“也对,今晚,什么也不必说。”
素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并不明白他话中那似笑非笑的是怎样的谋算,待到迷迷糊糊中被他抱回了独倚殿,感觉到他那炽热而充满了欲望的抚触和亲吻,才惶然惊觉。
但,已经迟了。
他的呼吸好烫,灼热的滑过白嫩的肌理,又酥又痒,她伸出手攀住他的肩膀,两个人紧贴着。他热烫的薄唇沿着她的颈子,一路细吻轻咬,热烫的呼吸吹拂她的肌肤,留下淡淡的红痕。细腻的亲吻,舌尖轻舔勾动,素衣全身轻颤,被卷入快速旋转的□风暴中。
她感觉得到,他腿间灼热的欲望正不怀好意的抵着她。
“今夜,你不是要守岁么?”趁着喘息的空当,她难耐的挣扎,气息不稳地询问着这无异于是泼冷水的问题。
“没错。”他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剥了她的衣裳,即刻随着她被挣脱的手攀上来,与她十指交叠,刻意地曲解她的意思。“你放心好了,不到子时,你休想睡!”
他带点恶意地笑着,深沉的眼睛里闪出沉醉的神色,灼热的气息在她的耳畔颈侧环绕,将那原本噬骨的寒意也驱走了。他先是以舌尖反覆挑弄,再以唇齿折磨她,一口咬在她颈侧最敏感的地方,惊人的快感一波接一波,她喘息着,想要抗议,吐出唇的,却都是柔软的低吟,只能任由身子颤抖着,无意识地拱起又放松,放松又拱起,重复了不知多少次。
狂野地索求,迷乱地挑逗,绵延的亲吻。
他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把她撑到了极限,无尽的热源,灌进她的体内,她她发出困扰的小小低呜,被体内流窜的奇异感觉驱策着,在他的身下辗转翻腾。
他抱着她,缓慢地撤出,几乎就要离开她。
素衣几乎停止呼吸,立即伸手想要揽回他温暖的身子,就在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