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荫下的泥土明显有回填过的痕迹,兵器便是在此起出。
秋风染黄了碧叶,顾宁熙望这株高大的槐树,已经记不清梦中它的模样。
她跃身下马,踏过新泥,手一寸寸抚上它粗糙的枝干。
两枚黄叶悠悠飘落,点于顾宁熙脚边。
梦境与现实仿佛在此刻无声重叠。
指间的触感传来,顾宁熙想,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它好似指引着她解开前世心结,脱离困境;可也是因为它,在找寻这株槐树的过程中,她提前在他面前暴露了身份。
冥冥之中好似有既定的安排,将命运归回了应有的位置。
她想起皇后娘娘,她依旧是在仁智宫中,罪行累累的小儿子在她身畔,终身不得踏出半步。
“你在发什么愣?”
顾宁熙收回手,停顿片刻:“我只是在想,埋着的是怎样的毒药?”
陆憬一时也不记得那名字:“是淬在箭上,增加胜算。”
不单单是冲着他,淮王府还想将皇兄一并除去。
总归这些年没折在他手上,现下想想着实不易。
顾宁熙垂了眸,唯有坐上最高位者可以得到一切,是以权位之争向来是腥风血雨,你死我活。
她低声道:“毒药毁去了便好。”
她最后望一眼这株槐树,化作释然一笑,去执陆憬的手:“我们回去罢?”
陆憬回握住,点头。
……
黄昏光景,河畔空地处支起了篝火。
白日所得的猎物已交由御厨初步料理过,九云山下风景如画,这样凉爽的天气很适合吃些炙肉。
顾宁熙换下了白日围猎时的衣衫,与陆憬到得最晚。
谢谦、甄源、秦钰已在篝火旁等着他们,见到陛下与顾大人再度出双入对,那还有什么可说的,必然是和好如初了。
三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顾宁熙在陆憬身旁坐定,秦钰恰好坐在她对面。
她与秦钰原本关系不错,亦很敬佩秦砚铭年少上战场,独自一人重振了齐家门楣。
但今时不同往日,秦钰迎娶她的长姊在即。
纵然知道他是真心恋慕阿姊,但一想到往后阿姊要离开她与他一同过日子,顾宁熙再看秦砚铭时,总觉得横竖都不顺眼,能挑出不少毛病。
秦钰承受着顾宁熙的目光,对她讨好地笑了笑,早有准备要投其所好。
如此,又换来陆憬一记眼刀。
谢谦脑子最灵活:“这么算来,那陛下与砚铭之间,日后岂不是连襟了?”
这话陆憬和秦钰都听着顺耳,甄源一想的确如此。
砚铭十二月初五与顾家大姑娘完婚,他和怀澄都已备好了礼。
甄源笑道:“砚铭好事将近。就是不知陛下与顾大人何时成婚。”
打从那年七夕知道了消息,他本以为过不了多久陛下便要立后。谁成想一来二去,竟拖到了今日。
陆憬思忖着回答,一旁的顾宁熙已轻松笑道:“那得看陛下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