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柱的伏诛,只是斩断了官府这条为虎作伥的臂膀。真正的罪魁祸首虽已魂飞魄散,但其豢养的爪牙、盘踞的巢穴、以及那地下秘窟中残留的污秽,仍需彻底肃清。
他的身影微微一晃,如同被风吹散的青烟,消失在衙门后堂的阴影之中,只留下那滩无声诉说着罪与罚的焦炭。
王府之内,早已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王员外暴毙隔间、死状诡异的恐怖消息,如同瘟疫般传遍了每一个角落。
奢华依旧,却掩盖不住那股深入骨髓的恐慌与衰败气息。
这位往日里养尊处优、刻薄刁钻的贵妇,此刻如同惊弓之鸟,蜷缩在铺满锦缎的拔步床上,脸色惨白如纸,厚厚的脂粉也掩盖不住眼下的乌青与惊恐。
她手中死死攥着一串价值连城的翡翠佛珠,口中神经质地念叨着:“…冤魂索命…一定是河滩那些贱民的冤魂索命来了…老爷…老爷死得好惨…”她身边侍立的丫鬟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这位平日里欺男霸女、挥霍无度的纨绔子弟,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嚣张气焰。
他脸色铁青,眼中布满血丝,焦躁不安地在奢华的书房里踱步,脚下是打翻的珍玩碎片和泼洒的酒液。
“废物!一群废物!”他对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几个心腹恶仆咆哮,“查!给本公子查清楚!到底是谁在搞鬼?!还有…还有那个黑袍仙师呢?!快去找!!”
往日的嚣张跋扈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人人自危的恐惧。
有人偷偷卷了细软,趁着夜色翻墙逃跑;有人聚在一起,面色惶惶地低声议论着“瘟神”、“报应”;还有人如同无头苍蝇般在府内乱窜,执行着大公子那毫无头绪的命令。
整个王府,如同一座即将崩塌的蚁穴,充满了混乱与绝望。
那炼制“引秽散”的邪药工坊,此刻更是死寂得如同鬼域。三个巨大的陶瓮停止了翻滚,粘稠的药液表面凝结了一层恶心的墨绿色薄膜。
残留的邪药气息混合着更浓烈的腐败与死亡味道,在昏暗的油灯下弥漫。几只尸甲虫在瓮沿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阴森。
就在这极致的混乱与恐慌中,一股冰冷、肃杀、仿佛来自九幽深处的威压,毫无征兆地笼罩了整个王府!
空气瞬间凝固、沉重,如同灌满了水银!
所有灯火的光芒都变得幽暗、惨白,仿佛被剥夺了温度!喧嚣声、哭喊声、命令声…一切声响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戛然而止!
王府正厅,那象征着王家权势与财富的紫檀木太师椅上,一道模糊不清、仿佛由最深沉的黑暗凝聚而成的人影,如同亘古存在的审判者,悄然浮现。
人影没有五官,只有两点冰冷、漠然、如同万载玄冰般毫无感情的虚无光点,缓缓扫视着这座奢华的罪恶巢穴。
“啊——!鬼!鬼啊!!”一个端着茶盘的丫鬟首当其冲,吓得魂飞魄散,尖叫一声,手中托盘“哐当”落地,名贵的瓷器摔得粉碎,人也瘫软在地,昏死过去。
恐慌如同燎原之火瞬间蔓延!仆役们尖叫着四散奔逃,如同被沸水浇灌的蚁群!
“谁?!装神弄鬼!给本公子滚出来!”王大公子王仁强作镇定,拔出腰间装饰用的镶宝石短刀,色厉内荏地对着人影吼道,但颤抖的声音和发白的脸色出卖了他内心的恐惧。
人影缓缓抬起一只模糊的“手”,指尖一点凝练到极致、散发着绝对秩序与审判气息的暗金符文骤然亮起!
“嗡——!”
符文旋转、放大,瞬间化作一道威严、冰冷、不容置疑的敕令,如同天道纶音,响彻在王府每一个角落,烙印在每一个与王家罪孽息息相关者的灵魂深处:
“敕令:王家余孽!”
“尔等依附罪首,为虎作伥,盘剥乡里,荼毒生灵!”
“助纣为虐,残害无辜,视人命如草芥!”
“今依幽冥律令,照彻罪业,依律惩处!”
“敕令:幽冥律令·孽镜虚影·照彻罪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