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死她——!”
京山镇的呼喊声像滚油泼地,把正午的日头都搅得躁了三分。
青石板高台立在镇口的空地上,被百双眼睛盯着,石缝里渗着的湿气,都被这股怨愤蒸成了烟。
紫翠被捆在中央的枣木桩上,紫色花瓣被麻绳勒出深痕,花茎上的伤口凝着琥珀色的汁液,风一过,便在滚烫的石台上拖出一道发亮的痕。
巫医的黑袍绣满朱砂符文,每走一步,桃木剑都在鞘里撞出“嗡嗡”的颤音。
踏上高台的第三级石阶时,膝盖猛地一弯,重重跪在石面上,额头磕出的闷响,让台下的哭啼都静了一瞬:“女娲娘娘在上!伏羲上帝在上!京山镇遭此妖女荼毒,寨民暴毙、蛊虫横行,今日请神明鉴我赤诚——火烧此妖,以绝后患!”
村长的拐杖杵在石缝里,手背上暴着青筋。
跟着跪下时,花白的胡子都抖了:“求神明开恩!除了这祸根,还我京山一方安宁!”
“烧死妖女!还我亲人命来!”
台下的百姓跪成黑压压一片,粗布衣裳蹭着砂砾,额头撞地的声响,竟比远处山涧的落石还沉。
紫翠垂着花瓣,看着前排草席里小三子的尸体,那点透明的汁液从花瓣尖滑落,砸在青石板上,“滋”地一声,就没了影。
没人瞧见,镇外那棵三抱粗的老桂树下,土层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胀。
褐色的根须在泥土里疯狂扭动,像有活物在底下咆哮——土行妖褐道人(真身乃千年穿山甲精)的眼睛在土层下烧得通红,他盯着高台上那抹颤巍巍的紫,指甲深深剜进泥里,腐殖土被捏得碎成齑粉:“凡人……愚昧……竟伤我女神至此……”
高台“嗡”地一震!巫医抓着桃木剑的手瞬间僵住,黑袍下摆被一股巨力掀得飞起:“怎、怎么回事?!”
脚下青石板迸开裂缝,碎石“哗啦啦”坠向台下,惊得百姓尖叫着往后爬。
“是妖女的妖法?还是神明降怒了?!”巫医声音发颤,桃木剑戳出火星,“恳请女娲娘娘!伏羲上帝息怒啊——!”
“息怒?”
“哈哈哈……!”
一声大笑从地底炸开,震得整座高台摇晃。
下一秒,老桂树根旁的泥土“轰”地炸开!
褐黄色烟尘中,三丈高的褐道人凌空而起,褐袍无风自动,袖摆扫过之处,地面裂出蛛网沟壑,戾气凝成实质:“什么劳什子女娲伏羲……本妖今日便送你们去见!”
抬手按向高台,土黄色巨力砸得青石板崩碎,碎石如冰雹砸向人群。
百姓四散奔逃,却被气浪掀翻,哭喊声混着尘土,把天搅得昏沉。
混乱中,年轻母亲被掀倒时,脊背撞向凸石,却蜷身如弓,双手铁钳般护住孩子后脑,指节泛白:“宝儿……别怕……娘在……”
孩子攥着她衣襟“娘,有你在,宝儿不怕!”
褐道人指尖光晕愈盛,正要落下杀招,高台上突然爆发出嘶吼:“穿山甲!住手!”
紫翠声音嘶哑,花瓣因竭力而颤抖。穿山甲精扬起的手掌顿住,玄色气浪翻涌片刻……
袍袖一甩,捆着紫翠的麻绳“唰”地断裂,宽大褐袍裹住她摇摇欲坠的花身,指尖刚触到渗液的伤口,便被她用力推开。
紫翠踉跄着扑到巫医与村长期前,花瓣扫过两人沾尘的衣襟。
转身面对百姓,目光掠过护着孩子的母亲与宝儿,百双眼睛凝在这抹紫上——怨愤、惊惧、茫然交织。
可她拦不住盛怒的穿山甲,心里疯狂念着那两个仙子的身影。
念头像落石砸进深潭,天际突然掠过玄青色流光!
“咻——”
寒鸢足尖踏风,玄青劲装猎猎,手中长枪如惊雷坠地,枪尖“铮”地钉在穿山甲精的金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