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气流如狂涛翻涌,将自空间裂隙坠落的林月、慈与四不像狠狠撕扯。
林月只觉眼前骤暗,下一秒便与慈被生生冲散,唯有掌心攥紧的四不像缰绳,是黑暗中唯一的凭依。
耳边气流撕裂的锐响刺得耳膜生疼,直至一道天光劈开混沌,连人带兽重重砸在崇国荒丘——四不像吃痛嘶鸣,转瞬化作温顺羔羊,立在昏迷的林月身侧。
远处城池轮廓在硝烟中沉浮,魔物特有的腐臭,正顺着风钻入鼻腔。
而崇国西境的缅城,此刻正因另一道坠落的身影,悄然上演着一场净世奇观。
慈的素色莲裙早已被混沌气流刮得残破不堪,可周身流转的澄澈灵力,却似月下清辉般未减分毫。
刚在街角站稳,数头裹着黑瘴的妖魔便扑了上来,那黑瘴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青石板砖裂出焦黑纹路。
危急关头,慈下意识抬袖,掌心泛起的柔和白光,竟凝作一朵初绽的白莲,静静悬浮在身前。
当妖魔的黑瘴撞上白光时,奇异的一幕发生了——那蚀骨的瘴气竟如冰雪遇骄阳,“滋啦”一声消融殆尽。
原本凶戾的魔物,在白光笼罩下渐渐收敛爪牙,眼中的暴戾褪去,化作温顺模样,缓缓退入巷陌深处。
慈周身的白光愈发炽盛,方圆数丈内的黑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腐臭的空气被清莲香气取代。
静静立在街心,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白莲,以自身灵力净化着这座被妖魔侵袭的城池,连自己是谁、要去往何处,都在这纯粹的净化中渐渐遗忘。
“好一颗澄澈白莲,终是要在这浊世出世了。”
云端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摩柯立于悬空的莲台之上,紫黑色鎏金袈裟在风中微动,手中念珠转动不停。
本与赤魔君一同退守缅城,尚未看清掌心俘虏的模样,便被这净世之景触动了沉寂的佛心。魔性在纯净灵力的镇压下退去,他眼中泛起悲悯,抬手结印,唇瓣轻启,《妙法莲华》与《如来真经》的经文,如清泉般在缅城上空流淌:“如是我闻,一时佛住王舍城耆阇崛山中……”
经文声不高,却穿透了城池的喧嚣,与慈周身的白莲光晕交织缠绕。
那些潜藏在屋顶、巷尾的魔物,听闻经文后纷纷颤抖着后退,连靠近的勇气都荡然无存。而慈那股纯净的白莲之气,竟跨越了空间阻隔,悄然飘入摩柯的佛国净土。
这股净化之力让一旁的赤魔君与白魔君难以承受,魔影瞬间暴涨,便要上前镇压摩柯。
可摩柯身为上古圣人恶念,身躯早已金刚不坏,二人的攻击落在他身上,竟连一丝痕迹都未能留下。
与此同时,摩柯须弥佛国深处,一座飘着檀香的雅致禅院内,妇好与小奚正坐在蒲团上。
妇好指尖轻抚肩头的隼,忽然蹙眉:“咦,这气息好熟悉!”
那道穿透须弥灰色芥子的白色净化之气,正萦绕在禅院之中。小奚鼻尖微动,猛地抬头:“对!这是慈姐的气息!”
话音落下,二人眼中同时泛起忧色,妇好轻声呢喃:“也不知鸳与院长,此刻究竟如何了……”
禅院的檀香与白莲香气交织,佛国净土的静谧之下,一丝牵挂与担忧,正随着那道气息,悄然蔓延……
崇国圣地,错那湖
错那湖静卧在崇国腹地的群山之间,湖水常年泛着淡淡的青蓝色,传说西王母曾踏足此地,湖面至今留存着她裙摆扫过的粼粼波光,是以被崇国百姓奉为圣地。
自千年前起,崇国人世代,每年中元节(黄历七月十五),方圆百里的百姓都会携着香烛、瓜果与亲手扎制的河灯赶来,在湖边搭起祭台,祈求圣地庇佑家国安宁。
往年的这日,错那湖畔总是人山人海。
老人们会在祭台前诵读古老的祷文,孩童提着河灯在湖边奔跑,年轻男女则将写满心愿的纸条塞进灯里,待暮色降临,万千河灯顺着湖水流向远方,映得整片湖面如星海般璀璨。祭典的高潮,是由族中最年长的“祭师”捧着盛有湖水的玉碗,洒向祭台,据说那湖水沾过西王母的灵气,能洗去一年的灾祸。
可今年的错那湖,却只剩一片死寂。
妖兽苏醒的震颤尚未平息,魔人的黑瘴已弥漫至湖畔村落。
百姓们早已弃了家园,逃向远方,只留下散落的香烛、倾倒的祭台,还有几只被遗落在湖边的河灯,在风中残破不堪。
湖岸边的芦苇丛里,几只被魔气惊扰苏醒的“水泽蟹妖”正横冲直撞,它们原本是错那湖的守护妖兽,如今却被黑瘴影响,外壳泛着诡异的黑紫,钳爪拍打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