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可还有谏言?”
他没有直接否认那个举子的谏言。
但在场的人都看的出来,陛下并不喜欢。
温禾也觉得这个人读书读傻了。
大唐均田制乃是国策,你居然要搞井田制。
要不是你还没出仕,你那脑袋肯定都不在肩膀上了。
又有几位举子陆续出列,或提议“按爵位高低分配”,优先供给勋贵与世家。
或主张“按土地多寡分配”,田多者多配,田少者少配。
回答虽引经据典,条理清晰,却始终绕不开书籍以及阶级,全然未考虑到贫农无田无爵、最需耕牛的现实。
李世民的眉头渐渐皱起,语气也冷了几分。
“诸位所言,皆是书本之论,若按古法,流氓无田,岂不是分不到耕牛?若是没有耕牛又如何开垦新田?若按爵位,豪强本就有能力购置耕牛,再优先分配,岂不是与惠及民生相悖?”
百官皆低下头,不敢言语。
举子们也面露窘迫,显然没料到陛下会如此直白地反驳,一时竟无人再敢出列。
就在这时,温禾注意到吴生悄悄抬了抬头,眼神紧张地朝自己看来。
温禾迎着他的目光,缓缓点了点头,眼神里带着几分鼓励。
得到温禾的肯定,吴生深吸一口气,猛地从队列中站起,躬身行礼,声音虽有些发颤,却格外清晰:“启禀陛下,臣有一策,或许能解耕牛分配之困。”
“你便是吴生吧。”李世民笑着问道。
“微臣是吴生。”
听到他的名字,在场不少人的目光都刻意的朝着温禾看去。
注意到那些人的目光,温禾特意挺起胸膛来。
他就是我的学生,咋滴!
你们咬我啊!
李世民也注意到温禾的小动作,暗自失笑。
随即抬眼看向吴生,语气缓和了些:“但说无妨。”
“臣以为,分配耕牛不应拘于古法,也不应论爵位田产,当以村落,按户数与人丁核定数量。”
吴生定了定神,继续说道。
“比如一村有百户、五百丁,便配五十头耕牛,由村长与村民共选三位‘牛长’,专门负责耕牛的饲养与调度,农忙时,按各家的田亩多少排班用牛,田多者多排,田少者少排,无田的流氓可帮‘牛长’饲养耕牛,以劳换用牛之权,农闲时,‘牛长’需带着村民给耕牛割草、检修牛棚,若耕牛生病,全村共出药材钱医治。”
他口中的流氓可不是后世那些混混的意思。
所谓流氓,没有土地没有房子,没有财产的人。
也就是所谓的无业流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如此一来,流氓能用到耕牛,村民能合力护牛,豪强也无法独占,毕竟耕牛归全村共用,村长与‘牛长’若敢偏袒豪强,村民便可联名上报州县,罢免重选,臣出身乡野,深知村民齐心的力量,此法虽无古法可依,却最贴合民间实情。”
就像是后世建国初期时的拖拉机。
有些地方,一个乡肯定就两三台拖拉机。
全乡的几十个甚至上百个生产队,都要集体对拖拉机进行维护和保养。
这番话话音刚落,殿内瞬间鸦雀无声。
百官皆露出惊讶之色。
此前的举子皆言古法,唯有吴生跳出书本,而且这法子,确实让人挑不出半分错处。
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