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抬起手,抚在丹郁后脑,把他按入怀里,低声说道:“又要来了。”
那些密密麻麻的枯枝,又要来了。
头顶上方的滑动声有一阵没一阵地响着,偶尔全然安静下来,他们才能说上几句话,说得断断续续,有时说的那些话有没有下文也全凭天意。丹郁偶尔会把精神力触须扩散出去探测,可是每次蔓延到不怎么远的地方就收回来了。
异种太多了,也太密集了,他们两个的状态现在都不怎么好,还有一个人眼睛还看不见了,只能再等一等,等上面的数量少一些了,再试着从这里出去。
总不能就在这里埋着等死。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四周再次安静下来,余悸忽然说:“那份资料我带了,在我身上,但我不确定它还在不在,你找找看。”
“身上?”丹郁微微直起身子,“身上哪里?”
“口袋里。”
丹郁:“……”
丹郁:“哪里的口袋?”
“不记得了,”余悸说,“你找找看。”
丹郁:“好。”
丹郁就这样答应了下来,贴着余悸的衬衣摸索起来。那份资料只是一张纸,被叠了起来,如果摸到了,触感会很明显,硬硬的,硌硌的,他从后背一路摸索到腹部,没有摸到什么硬硬的东西,然后又开始往上摸,他记得很多衬衫都在胸口位置那里会有一个口袋。
贴着那个位置摸了摸,却连口袋都没摸到一个,只有掌心之下,从布料之后蔓延过来的有些烫手的体温。余悸的身材很好,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甚至余悸的什么样子他都见过,穿衣服的样子,不穿衣服的样子,任何样子……但还从未有过一次,他会像今天这样细细地抚摸。然后丹郁愣了一下,在空气近乎凝滞的几秒钟里,猛然收回手。
……到底在摸些什么啊。
要摸的不是那张纸吗?
他的注意力好像突然就被转移了。
“怎么了?”余悸问。
丹郁恼羞成怒地抬起眼睛,看到余悸脸上泛起了一丝困惑,这样的困惑从余悸的脸上渐渐转移到了丹郁的脸上。
丹郁欲言又止,“我……”
余悸还是问:“怎么了?”
“没什么。”
丹郁有些气闷地垂下眼,于是卷土重来,这一次,他开始往余悸的裤子口袋摸过去。他能知道口袋的大概位置,但这里太黑了,那个位置完全是视角盲区,他只能凭着直觉去摸。
纸张是折叠起来的,触感会十分明显,他可以不用刻意去找口袋的具体位置,只需要在大概的位置摸一摸就可以判断有没有,他先在其中一边大概摸了一下,没有摸到,于是开始摸向另一边。
就在手往另一边移过去的时候,余悸忽然压了压眸光,而丹郁的手也顿住了。
再一次,丹郁猛然收回手。
手指在空中无措地弯曲了两下,丹郁咽了下喉咙:“没有摸到硬……”
呸。
“没有摸到那张纸。”
但说着说着,他就发现了哪里有点不对劲。
为什么不一开始就先找外套口袋呢?
为什么会从衬衣和裤子开始呢?
为什么余悸不提醒他呢?
他有些气恼地收回手,伸过去摸余悸的外套,最终,在外套口袋里摸到了叠起来的那张纸。很难想象,这张纸,竟然时隔了将近四个月,才终于被他拿到了手里。
他再次直起身体,轻咳了一声,往后错了错,然后打开纸张。通讯器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只能借一借从光罩透过来的无比微弱的光亮,可这光亮太过微弱了,他看了又看,眼睛离得纸张也近得不能再近,仍旧很难看清上面究竟写了什么。
尤其是,这张纸似乎还被狠狠蹂躏过一番。
在多次识别失败后,丹郁就放弃了,他把这张纸好好叠起来,装在了自己的口袋里。
余悸问他:“看到上面写的什么了吗?”
丹郁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