贯丘相欢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缓声道:“宇文三将军嫡女果然慧眼识珠,竟能一眼认出本王妃。这位是琛王妃,这位是景王妃,这位是轩王妃,这位是墨王妃,还有这位逍遥王妃。”说罢,便一一指着壤驷无忧等人向她介绍。
宇文娇不敢怠慢,连忙依次行礼,礼数周全,额角却已渗出冷汗。待目光触及李未祺时,更是恭恭敬敬地委身一拜:“臣女给嘉禧公主请安。”
“哟,方才在外头,本王妃听得宇文小姐可是气焰嚣张、不可一世,怎么这会子竟收敛锋芒,换了副模样?”壤驷无忧冷冷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眼底满是不屑。
第10章言语辱骂
宇文娇被噎得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强压下心头的羞恼,躬身道:“是臣女方才言行无状,失了礼数,还望王妃海涵。”
“海涵?哼,素来飞扬跋扈的宇文三将军嫡女,竟也有低头服软的一日!”拓拔嘉乐小小的身影挺得笔直,双手叉腰瞪着宇文娇,稚气的声音里满是不容置喙的傲气。宇文娇望着这娇小却气场凛然的身影,喉头微动,终是讷讷无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如遭掌掴。
恰在此时,一抹青色身影翩然而至,身着莲花纹衣裙的拓拔无忧明眸善睐,裙摆扫过地面带起轻尘,语气带着几分讥诮:“哟,你便是那个宇文娇?今早骑马横冲直撞,险些将本郡主与母妃的马车撞翻,害得我熟睡的弟弟妹妹惊哭不止的,就是你吧?”她抬了抬下巴,金步摇随动作轻晃,傲然道,“我父王乃琛王,本郡主拓拔无忧。”
“拓拔无明!”一个胖乎乎的男孩紧随其后,双手攥得紧紧的,圆睁的双目里怒火熊熊,蹬着宇文娇怒声喝道,腮帮子鼓得像含了颗汤圆,稚气的嗓音却带着十足的威慑力。
“拓拔无玥!”另一个身着水色薰衣草衣裙的女孩也凑上前来,指尖死死掐着裙摆,眼神冷若冰霜,死死盯住宇文娇,眼底的怨怼几乎要溢出来,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
宇文娇闻言,如遭雷击,瞬间忆起今早那桩莽撞事,脸色顿时煞白如纸,毫无血色,膝盖一软便直直跪下,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颤抖:“臣女宇文娇一时疏忽,今早骑马惊扰了王妃与两位郡主、世子,还请殿下们宽宏大量,饶恕臣女的无心之失!”
她偷眼打量着眼前粉雕玉琢的孩子们,心中惊涛骇浪——万万没想到,贯丘相欢竟给东平王诞下三女一子,壤驷无忧也为琛王育有两女一子。如此一来,长欢表姐与长姝表姐便彻底没了指望。壤驷无忧与贯丘相欢皆是皇贵妃的亲外甥女,东平王、琛王又是皇贵妃亲力亲为促成的婚事,想要和离、写下休书将她们送往封地,简直是天方夜谭。如今孩子们都已落地生根,长欢与长姝表姐别说嫁入这两座王府,便是想再寻机会亲近两位王爷,恐怕也是难如登天了。嫉妒与悔恨像藤蔓般死死缠绕住她的心脏,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渗出血丝却浑然不觉。
琛王喜得麟儿,竟是三胞胎儿女,皇上闻讯龙颜大悦,笑得合不拢嘴,宫中平添三位皇孙,真是锦上添花之事。然皇贵妃却面无表情,未见半分喜色——她深知琛王对李长姝念念不忘,如今无忧归来,儿女双全,这场情感纠葛怕是难以善了。琛王心中五味杂陈,万没料到壤驷无忧竟为他诞下三位儿女,如今皆已七岁。他对长姝念念不忘,情意难舍,却又无法辜负舍身相救、始终对他不离不弃的表妹王妃,更放不下这三个素未谋面的亲生骨肉,当真是左右为难,进退维谷。闾昭仪与皇后亦是惊诧不已,昔日壤驷无忧悄然离去,时隔数年再闻音讯,竟已为琛王养育三子女,此事着实出人意料,令人啧啧称奇。
琛王的府邸之中,姬妾环绕:王妃乃壤驷将军嫡女壤驷氏,另有庶妃殷氏(殷将军庶女)、柏氏(柏将军嫡女),良娣刘氏为兵部侍郎嫡女,贵妾闾氏则是闾国公嫡女。正当众人心绪各异之际,内堂忽然传来稚嫩却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声音,皇上好奇之下,连忙凑近细听。
“宇文娇!昔日你在街上纵马驰骋,何等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竟敢口出狂言,污蔑本郡主是来历不明的野孩子!如今你不也俯首帖耳地跪地求饶了?既已屈膝,便给本世子长跪不起,若无本世子发话,休要妄想起身!”
说话的是个胖乎乎的奶娃,正是拓拔无明,他虽稚气未脱,语气却冷若冰霜,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与方才的软糯模样判若两人。
“简直胆大包天!”宇文三将军宇文麻乍闻逆女竟辱骂琛王嫡子为野孩子,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冷汗如瀑般顺着额角滚落,浸湿了衣襟,心中又惊又怒,暗自咒骂:“这个无法无天的孽障!这是要将宇文家拖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闾昭仪与皇后对视一眼,嘴角齐齐一撇,眼底掠过几分讥诮与冷意——这宇文娇当真是狂妄自大、目无王法,竟敢在皇家面前如此放肆,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寻死路!
内堂之中,七岁的拓拔无明身着锦缎小朝服,胖乎乎的小脸绷得紧紧的,眉宇间凝着与年龄不符的寒霜。他居高临下地盯着跪地的宇文娇,稚嫩的嗓音却如淬了冰般刺骨,每一个字都带着压抑的怒火:“怎么?方才在街上纵马狂奔时,你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用眼角余光都懒得瞧本世子一眼,如今却只能卑躬屈膝地跪着仰望?你怕是始料未及,自己也有这般狼狈不堪的一天吧,宇文娇!”
他小小的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泛白,胸口因愤怒而微微起伏,那双清澈的眼眸此刻盛满了怒意,死死盯住宇文娇,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谁能想到,不过几炷香前,这街市还是宇文娇的“天下”——她纵马疾驰,横冲直撞、肆无忌惮,恰逢琛王妃与东平王妃的马车途经此处,她不仅不加避让,反倒纵马径直撞上两辆马车,致使车驾剧烈晃动,险些倾覆。
撞了人之后,宇文娇非但毫无惧色,反倒气焰嚣张地叫嚣不止,见琛王妃的车夫上前理论,竟扬手扬起马鞭,狠狠抽打那无辜的车夫,打得人皮开肉绽、哀嚎不止。彼时拓拔无明恰好在车中,听闻动静下车阻拦,谁料宇文娇蛮不讲理,竟当众破口大骂,将拓拔无明污蔑为“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言语间极尽羞辱,丝毫不将琛王府放在眼里。
此刻跪在地上的宇文娇,双手死死攥成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脸上却没有半分悔色,唯有满满的不甘与怨怼。她死死咬着下唇,唇角溢出血丝,心中暗骂自己时运不济、倒霉透顶——怎么偏偏就撞上了琛王妃的马车,还招惹到了琛王世子?她只当自己是运气不佳才落得这般境地,从未想过自己骄横跋扈、仗势欺人有何不妥,更别提为辱骂世子、殴打车夫的行为愧疚半分。她偷偷抬眼,瞥见众人眼中的讥讽与冷意,只觉得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可骨子里的傲气又让她不愿低头,一时之间,竟在原地僵住,狼狈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