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厌听见这人的名字就来气,生生忍下折返回去的冲动,最终憋出四个字:“冷心冷血,他枉为人!”
“人各不同。”衡弃春说。
楼厌沉默了一会儿,眼前却还一刻不停地闪着谭老父的那张脸。
一家之主,儿子又是一乡里正,他却是一个不管孙女死活的败类。
世上大约还是小人居多。
他叹惋般地摇摇头,问衡弃春:“师尊,那咱们现在是回十八界吗?”
衡弃春看他一眼,语气很快又冷下来,反问:“为什么要回去?”
“……”楼厌反而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变了脸色,“不是不找了吗?”
“修道者贵在论心,大道无形,而众生有命。我们既窥破神龛一角,便不能独善其身。苍生泣血则剑鸣不止,山河动荡则担心难安。”
衡弃春说,“明知有个孩子流离在外却要袖手旁边,那与他们又有什么区别?”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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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见![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第13章杀机初显露
楼厌已经许久没有听过这样的言论了。
他被衡弃春捡回十八界时尚且是一头涉世未深的幼狼,每日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可以枕着那位高高在上的神尊睡觉。
可衡弃春却总是冷得不近人情,总让他坐在莲台旁听自己讲学。
莲台枯燥,讲学无趣。
楼厌是被那些苍生大义的道理喂起来的。
时至今日,那些枯燥至极的话早已经变得模糊不堪,可细细算来,那也毕竟是两百多年之前的事了。
楼厌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附和道:“是,毕竟庇佑天生苍生是师尊的责任嘛。”
这语气里莫名带着些酸劲儿,衡弃春看了他一眼,以为他是被训斥了才会闹脾气,竟还轻声叹了口气:“怎么说话还夹枪带棒的。”
他伸手揉了揉小狼的脑袋,触手是柔软而卷曲的头发,遂轻笑一声:“走了。”
楼厌站在原地没动。
他鼓着一边的侧颊,尖锐的犬齿在口腔里来回摩挲,阳光刺眼,熏得他眼角那一小片也红红的,眼下的泪痣格外引人注目。
时过正午,巷子里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燥热的风吹得人心里发痒,楼厌觉得自己被衡弃春揉过的每一根头发都蠢蠢欲动起来,扯得他整个人都躁动麻木。
那一点儿莲香还在飘散四溢——是衡弃春袖中拢着的香气。
良久,楼厌自暴自弃地松开了暗中攥紧的手指,嘴唇不自觉地拗成一个小圆,很乖地“哦”了一声。
然后抬腿跟上去。
衡弃春抬眼看向镇子上随处可见的符纸,说:“谭萋萋已经失踪数日,谭家人在外装出一副忧思的样子,实则被虚生子唬得不知如何自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