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恹道:“好,我知道了。”一副并未听懂的模样。
孟旐道:“可是,大家又分为几派,互相攻伐,这样是做不了事的,眼见着天下一日一日烂下去,难道殿下要袖手旁观?还是说,殿下另有想法?一个人要成大事,是很难的。我与父亲、兄长,整个孟家都是想要做些实事,而非在这片泥泞之中挣扎求生……”
朝恹竖起食指,置于嘴前。
“三郎,小心隔墙有耳。”
孟旐轻轻叹了一口气,道:“殿下。”
朝恹放下了手,注视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我并非愿意看到天下一日一日烂下去。我到了现在这个位置,更加明白在没弄清楚如何改变当前局势之前,掺和其中,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故而,我只在自己能力范围之内做些至少不会让局势更坏的事情。
“你说孟家上下都想要做些实事,那就去做。
“当下国情,或许会遇到很多挫折,但你有能力,你的父亲,你的兄长都有能力,你们是能够按照你们想法做事的,只是大小多少的区别。
“今日通过一个政令,帮助成千上万的百姓,那是实事,明日处理了一个案件,帮助了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一个地区,那也是实事。在我看来,实事不分大小多少,只要你们肯用心干。难道实事还要分三六九等?”
孟旐哑口无言。
朝恹道:“三郎,我先走了,这话我只当没有听过。”
孟旐慢半拍反应过来,道:“恭送殿下。”
朝恹出了阁楼,招来赵禾,嘱咐对方守在孟旐身边,对外宣称自己与孟少卿正在谈论正事。
赵禾应是。
朝恹走了两步,道:“如果张寺卿为燕王殿下邀约一事找来,也请他进来避避吧。”如孟旐所言,孟旐不应邀,张寺卿大约也不会应邀。
他已经庇护了孟旐,也不介意多加一个人。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再则,四叔父本就与他不对付,自他被立太子后,两人就杠了起来,倒也不差这桩事情带来的仇恨。
孟旐直到看不到朝恹背影,方才收回目光,他坐了下来,细细想着朝恹的话。
太子殿下明确说了不用孟家,那么,以后他还能不用孟家?
如果不用孟家,陛下驾崩,他这个太子怕是没法顺利登基,很有可能紧随陛下而去,即便不是如此,也会遭到囚禁,于寺庙或道观孤独终老。
说来,孟家笃定霓霓,孟璇大哥孟纪的女儿,他的侄女,她能够嫁于太子,成为太子妃,也是这个缘由。
太子殿下总有一天会用着孟家。
谁不想家族长久荣盛,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子孙后代。
顾筠坐在凉亭,左等右等,总算等来了朝恹。
他丢了祸害成一团,溢出大片大片花汁的几朵紫薇,蹦了起来。
“走吧,走吧。”
朝恹笑道:“膝盖不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