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布被彻底浸湿,字迹模糊不清,根本看不出其上写了什么。甚至,连字的残迹都算不上。
这里已经半年没下过雨了。
老翁似笑似哭,猛烈地咳嗽数声,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看来那东西没有吃饱,还想将城外人也骗进来。
陌笺抓住其中关键字词,那东西,吃饱。
她问:能否将此处发生之事详说一遍?
老翁注视陌笺半晌,叹息一声,半年前,城西几户人家同时报案,说家中孩童走失。城主派一些青壮找寻未果,以为是被哪里的贼人路过时心生歹意拐走了。
可就在几日后,外出寻人的青壮出了事。男子皆病倒,女子则与先前的孩童一样,全部失踪。
与此同时,我们发现自己再也离不开这座城了。
为杜绝恐慌,城主之子亲自带人巡守,各城门也有多人一起看着,城中的人还是越来越少。
慢慢地,只剩下我们这些腿脚不便的老人。
他低头凝视着怀中已经见底的酒坛,我们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看着亲朋晚辈在眼前消失,一个个,一户户
突如其来的灾难令他们辨不清从何而来,又是为何临头。
无法出去请求救助,挂上去的求救与警示外来者的讯号也只剩下斑驳白布,只能在绝望中慢慢等死。
陌笺暂时没有头绪,决定先从现存的活人身上入手,染病之人都在何处?可有存活者?
她会炼丹术,只要能对症下药,也勉强算得半个医修。
有,还能喘气的都挪去城主府统一照料了。
老翁继续道:幸得城主早年与佛结缘供了佛像,在那待着能延缓一些病情,但如此活着也同样受罪
陌笺问:那死去的那部分呢?
剩下的人本就不多,挪至一处确实是个办法,前提是这城主与佛结缘故而能延缓病情之事没有问题的话。
老翁答:死的那些大家都不敢留,只能堆到西城门烧了。
一番交谈令他褪去了故作冰冷的表象,麻木的眼神注视着陌笺,却是提议道:你去城主府吧,城内剩余的青年全都在那。虽不知能坚持多久,但好歹先活着吧。
城内减员太快,家家户户囤起来的粮食倒也还算许多,城内粮仓也有存货,足够坚持许久,希望新来的这小年轻,别死太容易了。
陌笺未答好还是不好,只是问他,既如此,为何你们还在此处待着,却不去城主府?
老翁半眯起眼,因为它不索取我们这些老家伙的命,我们在哪都很安全,没必要去城主府添乱。
已经活了大半辈子,剩下的时日都是赚的,能活活,不能活就死。
心死如灰,人如灯灭,老翁明明没有继续活下去的希望,对自己的未来也早已麻木,却还是如此活着,又在多聊几句后劝陌笺与白瑞去城主府避避。
是在等待失踪的家人吗?
还是不甘心直接赴死但又无能为力,想用自己的浑浊双眼看清此城与众人最后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