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落,她刚好低头啜饮完最后一口茶,白色瓷杯见了底,她看向对面坐着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说得远了。
“不好意思许董,扯远了。”她笑笑。
许邵廷显然是很认真地在听着于凯晴说话,他垂眼,眉宇微微皱着,像在思忖着什么,直到察觉到于凯晴不再开口,他才很淡地笑了一下。
于凯晴抿抿嘴唇,又道,“我从大学毕业就跟在闻葭身边,其实我跟她年龄是差不多的,但你们是不是会觉得她会比我成熟很多?”
许邵廷缄默着没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她进圈的前几年身边一直是没助理的,公司不肯给她配,所以什么事情都得自己来,她出道大概三四年公司才把我招进来。我刚到她身边那会儿,她心性也没这么成熟,偶尔也是咋咋唬唬,没心没肺,偶尔也会犯一点小错误,其实吧很多事情在我们看来都不算什么,但是媒体、对家还有大众是不肯放过她的,”于凯晴面色仍旧平淡,但语气有点嘲讽,“也许是骂她有热度吧,所以媒体都揪着一点小事写黑稿,买热搜,大众自然也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的,风向一变,风评自然也就变了…说她资源咖,说她装清高,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于凯晴眼眶里似乎有什么湿润液体,她掩盖地看向窗外,继续道:“我记得最深的一次,当时是在片场,她人还在拍着戏,一条黑稿就来了,那导演也不是个东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当即就劈头盖脸地骂下来了,说她影响剧组什么的,骂得很难听。包括她前经纪人,跟闻葭解约后也不肯放过她,还在背刺她。其实还有其他很多事,哪怕是小事,一件一件往一个人身上堆,再轻的雪花也能造就一场雪崩了,人经历这些,心性慢慢地就被磨没了,其实我到现在回想起来,觉得她从始至终没做过一件错事,但是在外人眼里,她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凯晴仰头看着天花板,“后来我跟她开玩笑,我说,闻葭你去算个命吧,看看命里是不是犯小人。她说,算了也不能改命啊,来什么迎什么就行了,躲是躲不开的。”
“你们别看她表面光鲜亮丽,刚出道就签头部经纪公司,其实公司也不做人,刚出道就进好剧组,其实剧组里是人是鬼只有她自己知道,哪怕现在走到一线了,其实也是很努力才站在大众面前的。”
林佑哲坐在旁边听完这番话,抬眼去瞄许邵廷的表情,旁人如果不仔细看,只会觉得他跟平常一样面色平淡,但林佑哲察觉到了,许邵廷眼底已然垫了一层寒意。
许邵廷放下杯子,问的话言简意赅,“哪位导演?”
“嗯?”于凯晴没理解他的问题,眨了眨眼。
“骂她的,是哪位导演?”
于凯晴尴尬地把碎发别到耳后,“…这能说么?”
许邵廷看透她的担忧,笑笑,“可以说,你什么也不需要担心。”
于凯晴咬牙,一吐为快,“沈乔文。”
许邵廷很隐蔽地往林佑哲那边扫了个眼风。
继而很给面子地把茶喝完了,他放下杯子,站起身。
“于小姐,多谢款待,今天很不凑巧,公司还有事要处理。”许邵廷看一眼腕间的表。
说完这句话他似有似无地往楼梯上投去目光,但是是非常短暂且不经意的,很快他又收回视线。
他要走,于凯晴自然不好多留,连忙起身送客,边走边道,“许董,有机会再来吃饭。”她领着两个人踏过别墅前院的小石板路。
直到站在小院里看着黑色的迈巴赫驶出了百米远,她才抬步回别墅里。
这晚,于凯晴没去敲闻葭的门,而是让她睡到了自然醒。
七点,闻葭睁开眼,习惯性地做了个推眼罩的动作,发现落了个空,她第一次发现自己没有眼罩竟也能睡得如此好。
衣服仍旧是穿的下午出门的那件厚针织衫,闻葭下床,活动了一下脖颈,趿拉着拖鞋下楼。
她边踏着楼梯,边舒展着肩膀,手臂晃荡着。
于凯晴窝在沙发里,听见她动静:“醒啦,饿不饿,我做东西给你吃。”
闻葭刚睡醒实在没什么胃口,只摇了摇头,从冰箱里拿了瓶矿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