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宋蔼,再次重复:“渴。”
宋蔼立刻回头,对还在手忙脚乱倒水的翠微催促:“快些把水拿来。”
接着,她自己小心坐到床沿,伸出手,动作轻柔探入羽涅颈后:“殿下,属下扶您起来些,慢慢喝。”
羽涅点了点头。
随着宋蔼的动作,胸前的伤处被牵扯,羽涅忍不住蹙眉吸了口气。
扶她坐好,宋蔼在她身后塞了一个软垫,想让她坐得舒服点。
这时,翠微也端着温水走了过来。
她眼圈还是红的,带着哭腔道:“殿下,水来了。”
羽涅扯了下干裂的唇角:“我自己来就好。”
她抬起有些僵硬的手,从翠微手中接过了那杯温热的茶,低下头,小口小口啜饮了几口。
微温的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她舒缓许多。
看着她能自己喝水,翠微和宋蔼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实实在在的欣喜。
待一杯水饮尽,羽涅才觉得真正活过来了一些。
她将空杯递还给翠微,刚想开口询问,她怎么从上京回到了建安。
只见翠微哽咽着说道:“公主,您可算醒了,您都不知道,您这一躺就是整整四个月,可把我们都吓坏了。”
四个月,她竟然昏睡了这么久?
记忆的最后一刻,是利刃穿透皮肉的剧痛,和漫天席卷而来的黑暗。
她想问其他,只听翠微又道:“幸好当时有独孤前辈在场,您当时伤得那么重,血流了那么多,是独孤前辈,硬是将您从阎王爷手里抢了回来,要是没有她,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知晓是独孤楼君救了自己,羽涅心想,自己可真是欠了她不少,从应付羯族人,到拯救她的命,这其中哪一样恩情,都重于泰山。
羽涅看向翠微:“那独孤前辈现在在哪儿?”
翠微回:“上个月咱们从上京回来后,独孤前辈在见您伤势稳定,彻底脱离了危险,便离开了。她说,江湖偌大,她习惯四处行走,不便久留。”
走了。
意料之中的答案,她又有些讶然。
独孤楼君那样的人,虽本就如闲云野鹤,但她向来总归有些遗憾。
独孤楼君救了她,将她从必死的境地拉回人间,耗费心力为她疗伤,可她甚至没能在那人离开前清醒过来,亲口对她说一声多谢。
这份恩情,沉甸甸的,却连当面道谢的机会都没有留下。
她帮了自己这么多,自己却连跟她好好说句话都不曾。
羽涅垂下眼帘,在心底叹了口气。
江湖路远,不知何时才能跟她再见。
不过因独孤楼君离去而产生的怅然还未完全消散,一个更紧迫沉重的问题攫住了羽涅的心神。
她昏迷了四个月。
这四个月里,足以翻天覆地。
她倏地抬起头,也顾不得牵动伤口,一把抓住翠微的衣袖:“萧家,萧家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