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欢桓恂么?
对此,她能笃定的是,她绝不讨厌桓恂。
关于是否喜欢,她想得却是,桓恂……喜欢她么?
她久久不回答,顾相执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他敛了下眸,道:“是微臣唐突,不该问公主这样的问题。”
话音落下,他手探入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去朔阳前,微臣派人查了公主的旧事。你曾说,幼时家产尽被叔父所夺,他变卖产业后,带着一家人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将信封往前推了推:“容松如今就在建安城内,仍在经营药材生意,家道殷实,一儿一女皆已成家。公主曾说,待时机成熟,定要取回本该属于你的一切。”
他望向她:“地址在此,如何处置,全凭公主定夺。”
望着桌案上的信,羽涅手指微微发抖,一时震惊到无言以对。
她凝视着那封信,宛若看到了看到了自己当年被丢在道馆门前的那一幕,容松坐上马车,头也不回的赶着车离开。
那时她才来到这里,就遭遇了这样的事,不是她师父出现,她以为自己要再度死去。
就跟死在那场车祸里一样。
良久,她抬起眼,声音极轻,却带着一种决绝:“十六年了,我时常在想,若有一日得知他的下落,第一句话该质问些甚么……”
她拿起信封,轻抚而过:“可我想,或许甚么都不必再问,一切,该用行动来说话。”
接着,她视线从信封移向眼前的他,语气中带着感激:“我从未想过,会有人将我的旧事郑重放在心上,对我而言,这份心意,比这份地址更重。”
她道:“大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不是以公主的身份,而是以容羽涅的名义。”
“他日,无论大人想要我做甚么都可以。”
那句“以容羽涅的名义”敲在他心口最无法触碰的角落。
顾相执眼中有片刻的柔软,随即又被更深沉的情愫压下。
他避开她诚挚的眼神,明媚而感恩的面容,将眼帘垂得更低,遮住了所有情绪。
“公主言重。”他嗓音比方才显得疏离,刻意筑起一道无形的墙:“此事于微臣,不过是举手之劳,份内之事。”
他沉默了片刻,再开口时,秉持着往日的恪守成规:“公主在臣病时,悉心照料过臣,知恩图报,是为人处世该做的事。”
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勇气,对上她的眼睛:“况且,公主是皇室的人,守护皇室,守护公主,永远是臣,最重要的职责。”
他特意强调着“职责”二字。
宛若在提醒自己,同时也在划清那条早已横亘在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鸿沟。
那到鸿沟,不是婚约,而是他残缺的身体和无法宣之于口的倾慕所共同铸成的现实。
这一刻,他将所有汹涌的情感死死禁锢在克制的言辞之后。
初秋午后的阳光透过雕花明窗,在白皙的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里浮动着微凉的草木气息,混杂着炉内的熏香。
言到此处,顾相执起身,后退半步执了一礼,姿态恭谨:“公主若无其他吩咐,臣尚有事务需即刻处理,恕臣先行告退。”
“你何不用了午膳再走?”她跟着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