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向她递上随身携带的绸缎佩巾,同时在自己相同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一时间她并未理解他的意思,片刻懵懂后,她才恍然大悟。
她在自己额角上碰了碰,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听见样土回来了,我太兴奋,也太着急了。”
她没有推辞地从他手中接过那沾染着沉香气息的锦帕,擦了擦额角的薄汗,道了句“谢谢”。
他回:“情理之中的事,不过下次,你无须这样着急,无论如何这些东西我不会让它跑掉。”
接着,桓恂抬手示意谢骋,将里头从金城郡带回来的样土拿给她。
谢骋会意,立即从内间取出一只不大不小的陶罐,其样式古朴,毫不起眼,无任何花纹装饰。
谢骋抱着两个半手臂高的罐子,将其放安安稳稳放在圆桌上。
看见实物,她凝神细看须臾,眼底浮现出难以置信的神色:“真没想到,这些样土,能取回来的这样快。”
他流连在她的侧脸上,然而在她回过眸时,他却移开了视线。
他伸手解开陶罐盖子上的麻绳:“只要拥有这世上跑的最快的骏马,日行万里,都不是问题。”
话音落下,羽涅忽然想起曾在灵宝观门前,琅羲向她介绍过他座下那匹名为“盗骊”的神骏。
她不由抬眼,带着几分不确定轻声问道:“是……盗骊?”
闻言,桓恂轻笑出声。笑声并不含讥嘲之意,反倒流露出几分难得一见的英朗。
他向来不屑于向人解释这等细枝末节,此番却破天荒地答道:“非也。”
他目光微敛:“是天琥马。此马千金难求,耐力极强,可驰骋数日不歇。纵是御马监,所存之数亦不多。”
他并未言明的是,御马监所存稀少的天琥马,在他手中却豢养着令人惊叹的数量,悉数安置在一处不为人知的地方。
此番回到建安,他为了掩人耳目,仅调用了其中几匹,以备不时之需。
这一点,羽涅与其他人一样,自然无从知晓内情。
不过她先前所料不差,他果然是遣人驱策如盗骊一般迅捷的骏马,才能如此快速完成这桩任务。
从办事效率上而言,他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盟友。
她不禁想,若是她师叔跟刘婶能有这样的马,估计也早已到了建安。
但眼下没到也好,而今她们正处于多事之秋,待解决了李幸一族,她们来也不迟。
羽涅从罐子里取出一点泥土倒在掌心。
桓恂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开口问:“之前你说打算用煅烧之法,在皇帝面前证明,金城郡确实没有遭受黄河决堤,黄河的样土跟金城郡的样土,如今都在这里了。”
他微微偏头朝她道:“小娘子可否让在下见见世面,究竟是个甚么样的煅烧法。”
“这有何难。”她言语透着运筹帷幄的笃定,娇俏一笑。
继而,她转向侍立在旁的谢骋,拜托他道:“劳烦谢护卫取两个白瓷碗来,再备些水燃散。”
“水燃散?”谢骋明显不知她说的是何东西,更不知桓恂放在哪里。
桓恂适时提醒:“书房右边第二个格子下,棕色的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