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蔼徐徐将往事道来:“二十多年前,奴婢与彼时同是宫人的粟美人于太极殿当差。”
“一日奴婢身体不适,美人心善,加上我们关系要好,便主动提出替我当值,谁知就在这一日,先帝因醉酒,将美人当做故去的先皇后宠幸……”
羽涅明白,宋蔼口中的“粟美人”,正是赵华晏的亲生母亲。
宋蔼接着道:“这次宠幸,本就是先帝醉酒而起。粟美人原本打算隐瞒过去,可造化弄人,她竟有了身孕,先帝因而将她封为美人,给了位分。”
“在众人眼中,她这是飞上枝头变凤凰,可粟美人却因此痛苦悲伤不已,她在宫外早有心悦的人,只待年纪到了,即可出宫,与爱的人成亲。”
说到此处,宋蔼愧疚不已:“这些美好的期望,却因她好心替我当值却毁了。是我……是我对不起她,毁了她的一生……”
“事后,我请嬷嬷将我调去她宫中当差,好能照顾她。美人怀有公主的时候,起初心情渐渐好转,一心只想着将公主养大成人。”
“不想公主一出生就备受父亲冷落,她用尽一切,去讨好先帝,迎合先帝,可先帝以为,那晚的荒唐,是她故意用那张跟先皇后相似的脸引诱他。”
“给她封了位分之后,便再也不见她了。”
宋蔼往常严肃恭谨的脸上,涌现出痛惜的神情。
“美人虽因此难过,却并未郁郁寡欢,满心欢喜地迎接公主您的降生,与奴婢亲手做了很多小虎头鞋,小帽子给您穿。”
“我们以为,就这样下去也不错。但,命运无常……在您出生七个月后,美人时常咳血,被太医诊治出了肺痨之症,没有多久……便…撒手人寰……”
言尽于此,羽涅听完这些话,心不禁跟着揪紧。
宋蔼说这些话的目的,她明白是何意思。
很快,她的话也证实了她的想法。
“公主是美人的孩子,奴婢斗胆,也将公主当做自己的孩子,听闻公主回来,奴婢千方百计调来泓峥馆,为的就是报答美人,以及弥补自己心中的愧疚……”
她郑重道:“公主不必担心奴婢会有其他想法,公主要去做甚么,尽管去就是,奴婢会一直跟着公主,直到身死……”
怪不得她之前做的那些事,从未传出去过。
原来是她特意保密。
注视她决绝肯定的表情,羽涅心中自责不已。
她并非真正的赵华晏,不是她故人的孩子,这样的真相,她却不能与她明说。
还要欺骗她,享受她带来的好处。
论坏,她又何尝不是一个坏人。
沉思了好一会儿,羽涅没有看向宋蔼的眼睛,说:“居令竟然会是我母亲的好友,居令这么一说,倒是我多想。”
“我对母亲的记忆全然无存,而今有居令在此,往后便多跟我说说母亲的事,我想听。”
“好。”宋蔼用力点头:“公主想听甚么,尽管问奴婢便是。”
闻言,羽涅会心一笑,应了声“嗯”。
她二人方才说完,出门办完事情的徐采匆匆从外头回来。
瞥见他的身影,羽涅刚想问他事是不是已办妥。
不等她话出口,徐采来到她面前,神色急切:“萋萋,桓恂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