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只不过是从千万分之一提升到百万分之一的变化
他注视着逐渐被红光笼罩的遗体,突然理解了这种仪式的意义。
即便希望渺茫,生者仍愿倾尽所有,只为换取逝者归来时那微乎其微的‘可能’。
那些消融的遗物,那些虔诚的祈祷,都是生者为逝者保留的最后一丝希望。
待三个小时后,最后一名村民完成礼节,林恩正式开始念诵仪式咒文。
“羔羊于母亲的注视下新生——”
猩红雾气骤然翻涌,将遗体包裹成血色胎盘。
而他的孙子跪在法阵边缘正对【母亲】雕塑,双手交叠成祈祷手势,轻声念诵着转御咒文。
祈祷声与胎盘的脉动逐渐同步。
整个转化过程与林恩以前转化其他无面者都没有任何区别。
老纳尔逊的一段段记忆碎片如溪流汇入林恩意识。
老妖精第一次施展术法时的笨拙,狩猎时与雪狼的生死搏斗,带领村民穿越地块大迁徙的惊险,在无面主城见证的奇迹,以及抱着新生孙儿时指尖的温暖
这些珍贵的片段在林恩脑海中流转。
三分钟后,红雾散去,新生的无面者缓缓站起。
动作间依稀还带着老妖精特有的、微微右倾的行走习惯。
一切都好似和以前他使用【新生】仪式时没有什么不同,但林恩却察觉到统御权已经传到了纳尔逊孙子手中。
他还注意到,当无面妖精接过孙子递来的烟斗时,它光滑的面部浮现出几道波纹。
这是蒙昧时代无面城邦的特殊告别礼仪,逝者以另一种形态,继续守护着珍视的一切。
葬礼的余韵渐渐消散。
老纳尔逊被孙子牵着手缓步离去,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拉得很长。
新生无面者的步伐仍带着老人生前特有的蹒跚。
村民们三三两两散去,丰收的喜悦里掺进了一丝哀伤的底色。
而林恩转头看见阿提库斯呆立在广场边缘,牛眼里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他走近打量,发现这头牛三天不见竟气息沉稳了许多,肌肉线条间流动着隐晦的灵光。
艾米婆婆的调教显然卓有成效,连牛角上都新刻了几道增强感知的妖精符文。
这时阿提库斯牛眼中蒙上了一层忧郁。
“老板”他的声音罕见的低沉了下来,“要是老纳尔逊真能觉醒,那他还是原来那个人吗?”
林恩望向远处牵着无面者散步的孙子,淡淡的开口道:“这取决于他自己,若他认定自己是纳尔逊,那便是。
若坚决否认,纵使司辰也无法强求。”
接着他又开口问道:“怎么,你也有想要复活的亲人?”
阿提库斯的牛眼突然蒙上一层水雾,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铜质吊坠。
林恩瞥了一眼,那是铜锈带圣安西顿修道院的标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