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见自家老爷不语,两眼望天,又低声道:“今年这亡魂真是一个接一个。”
周全忽而一笑:“有当年的冤魂多么?”
“这曹老尚书可是亲眼看着太祖皇帝登上宝座的人,就凭这点他就一定得好好活着。”
康乐十三年秋,靖王世子欲为其外室子他日科举舞弊,笼络朝臣一事人尽皆知。至此,春闱舞弊案事发。
梁府内。
梁书文开了祠堂,手持着长鞭,第一次对这个寄予厚望的长子动用了家法。
此春闱舞弊案关乎此全局的靖王世子则随着靖王,而今的世子姜照就如那日武定侯李袁达负荆请罪般狼狈入了宫。
而孙整与梁胥皆当夜被投入大理寺听候发落。
上书阁内,梁书文满面泪痕,全然没有了一国首辅官袍加身时自然而成的那一身威严。
“陛下,臣对陛下的忠心天地可鉴!”
“那靖王世子定是仗着为先帝的侄儿盯上了我梁家,我那逆子实则也是无法。”
康乐帝面无表情的批阅着奏折,恍若这舞弊案并不是发生在皇室之中,亦并未有此事般。
他淡淡地道:“这可是你那长儿与你说的?”
梁书文忙摇头:“陛下,臣得知此事当即开祠堂动用了家法,但长儿似乎有难言之隐,一个字也不曾与臣说。”
“无妨,在大理寺他总会开口。”
康乐帝再道:“梁卿,你儿是什么品性你自己清楚。这些年你对朕的赤胆忠心t朕也看在眼里,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朕想压下此事全你梁家一个颜面都全不成了。不知是何人将此事捅了出来,让我皇室也限于这非议之中。”
“何况究竟是你那长儿受姜照胁迫,还是姜照为此许过重利,你真当朕糊涂吗?”
“梁卿,曹老尚书亦为我朝之重臣,朕又该如何还他一个公道啊?”
康乐帝的句句追问已让梁书文汗流浃背。这些年自打定国公一案后他越发的想太平无事缩在后头了,但家中那不省心的长儿却越发的向他年轻时那般越发的有野心。
但他这长儿与靖王世子一同谋此事他实则是一点无从知晓。否则他定会拼了全力让他重归于平静的梁家从中脱身。
可这话皇帝能信吗?
梁书文莫名地眼皮又是一跳,不知何时又令他想到了那副当年由老定国公所绘的那幅四剑客画作。
秦家有人索命来了!看来他要请了高僧做做法事才是。
想到此,梁书文又在腹中搜罗了一番,再道:“陛下,那靖王世子定是抓到了内子……内子从商的把柄,才能趁机以此要挟臣那逆子。当年先帝爷……臣,今日臣那逆子在祠堂,内子慌乱中才将此事说出来。臣实在无颜上禀陛下。臣有罪!”
“梁卿,你再说一遍?”康乐帝一声怒喝,一双龙目猛地向他投了过来。
而梁书文却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那御座上的圣人并无适才那般震怒了。
这事儿他起初认为还有周旋的余地,而且入宫前他已问过他那逆子每次进尚书府都是乔装打扮一番的,这事儿他起初认为还有周旋的余地,若是这靖王世子一口咬定自己行过此事,只凭老尚书一言掀不起风浪,此事自然皆大欢喜。
但姜照那个老匹夫却事发后竟当即认下此事,并将他那逆子亦供了出来。
不对,定是有人与那老匹夫筹谋过什么。
难道是那个不问世事的靖王?
罢了,想起家里那个老虔婆,若能换得长子一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