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朗闻言倏忽想起了十年前那个冬天,定国公世子秦烁光也永远长眠于蓬莱小顶上。而当时身携帝令而去的是他的长兄梁胥,秦烁光最后所见的人也是他的哥哥。
他再而想起了他的次兄梁柏。
他瞳孔再一骤缩,默然片刻问:“我二哥……”
秦惟熙只笑不语,须臾她道:“今日来是想送你一程,但可不是想送你下地狱的。是想问问你身在梁家的这些年可有听过什么。譬如丹书铁券,譬如你父兄密谈定国公一案。”
梁朗茫然了片刻:“当年……我不知。”
秦惟熙满面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早有所料。
“无事。但你可认为你那目若无人的兄长会想让你活着走出去?梁朗,你于梁家如今只是一个弃子。”
“当年我哥哥究竟是不是因负隅顽抗而死你那残暴的兄长心里自是清楚。”
梁朗闻言抬起了头,又将目光转向了身后的小窗。那小窗外的月光是自由,是他的心口不一、光说不做。一年又一年的想着前往那个小姑娘曾短暂停留的江南水乡,却依旧未曾去过。
而今他所能见的只是一块冰冷的墓碑。
梁朗死死地咬住下唇,满面泪痕亦模糊了身影。他回过头看向面前那一身黑氅衣女子的面容。
原来这就是小星长大之后的模样。
真好。
梁朗哽咽着道:“当年……”
秦惟熙注视着他,见他的两肩微微轻颤,但口中却再不发一言。
明月穿过乌云,笼罩向京师大地的是一片昏暗。连牢狱内仅存的那片光亮也被老天毫不留情面的剥夺走了。
秦惟熙侧过了身再不看他一眼,只道:“梁朗,但愿后会有期。”
第107章流鼻血
九月,暮秋。
因梁书文亲自代儿前往大理寺供述实情一事,梁胥从大理寺得以出狱。
虎毒不食子,梁书文次子多年前被人秘杀于蓬莱。民间俗语,幺子与幼孙皆是难以割舍的重中之重,梁书文已失去一子,时隔多年后却从未徇私枉法加以包庇又亲自揭发幼子罪状亲上演了一场大义灭亲。
本离京而去的曹老尚书爱子一家三口的也在这个时候复返归京。相比从华梨轩搜出的鼻烟壶物证与梁书文的亲口指认、梁胥的只身赴险为幼弟筹谋。
今以古稀之年的曹老尚书只凭着当年孙儿闹市失踪得梁胥相救便认定与靖王世子合谋的人便是梁胥其人便显得有些含糊其词了。
由此康乐帝下令科举舞弊案靖王之子玉牒除名贬为庶民、孙整流放烟瘴之地充军及参与此案者梁家三子于七日后被押送出京服六年徭役。
梁书文重病在榻多日未上朝,梁胥则因照料幼弟失职被关于祠堂多日不得出。
而当朝礼部尚书曹墨,康乐帝为抚慰臣心颁旨礼部尚书再兼通政司右通政一职。其子升任鸿胪寺卿。
钱氏求夫无果,只得多方奔走却屡屡受平日里交好的世家避而远之,悲愤之下只得进宫求见陶皇后。与此同时由靖宁侯府亲卫众人所护送进京的黔州学子也于五日前行至京城。
皇太子姜元珺照常如年少般提着几坛清酒与满满一匣子的糕点入罗府与老友小聚。
这是康乐帝乐于瞧见的。
几人在听雨轩外的小花园里支起桌椅,陶青筠再一燃烧的火架上烤着被香料填满的羊肉与野鸡。
“这梁狗儿就这么替兄受过了?脑子被驴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