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不直接杀?
因为不值当为她背负出师无名的瑕疵。
周厉之所以有这样的判断,只因反推过——这些案子重要到非她不可吗?朝廷中人才济济,就是自己跟简无良也不过占着没有投靠某位王爷,外加家里也算干净,有点能力,别的还真没那么天骄之相。
阁部多的是狡猾如鬼的老狐狸。
只要肯得罪人,没有查不出的案子。
所以,不是非她不可,却还是她。
那就是把火炭交到她手里。
查不出,杀之有名。
查出了。
那她的处境就更微妙了。
这样的女子,怎么能只是商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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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是周厉的所有揣测,时至此刻,他都这么认为。
也不意外言似卿勘破自己的处境。
她聪明,通透,也知生死进退。
所以她之前拒绝他的提醒,一副看透死局懒得挣扎的摸样,他也不意外。
可为帝王差遣,忠诚如旧,周厉到了白马寺,步履并不快,因为金吾卫自有“飞鸟”先一步往前刺探,若有动静自会回程速报——他自己脚程自然更快,可不能离开言似卿。
今日他的作用也不过是“宣旨”,以及“看着”言似卿。
所以他一路都在她身边。
女子脚程慢,何况她没有武功功底,快到斋堂的路上,上面已经有动静了。
他摸了下胸口内藏着的圣旨,若有所思时,言似卿忽问:“陛下忽然让我这么一个外人接触此案,是因为两大王府之争必有死伤才能结束混乱吗?周大人可是为此而来?”
她语气好奇,淡漠又不激进,好像只是随便问问。
周厉却凛然,回头看她,这人垂首,轻拾裙摆,走在坡度并不高的栈道阶梯上,低语了一句。
“原来飞鸟也不是一定能飞。”
她多聪明,知道飞鸟一定知道上面动静,却没有回来禀报,就是因为——周厉并不乐意及时赶到,掺和上面的纷争,他想等尘埃落定了再上去,至于现在两大王府到底是谁上了套,成了阶下囚,他并不在乎。
可,这事不能为人所知,他不能看到了却不阻止,不然就有偏帮一方站位之嫌。
她短短两句话,周厉扫她一眼,眼神底下有杀意,“夫人话太多了。”
但他不得不脚下一点,往上速飞,也见到了隐藏的飞鸟。
飞鸟其实已经回来,但他是心腹,知道周厉的心思,所以没有出现,没想到两人加快往上,这才有了周厉及时出现的一幕。
然后
言似卿被问了第二次。
这一次,言似卿的目光从斋堂前的广场收回,好像未曾专注看过谁,又避开谁。
她回答了周厉刚刚的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