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署名,但黄亦玫几乎瞬间就猜到了是谁。她看着那一大包东西,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甚至连面都不露,避免了她当面道谢的尴尬,却将关心实实在在地送达。
还有一次,他听说黄亦玫为了一个项目要去上海出差几天。他没有问她航班信息,也没有说要送机接机。而是在她出发前一天,发给她一个文档,里面是他整理的“魔都小众艺术空间及特色咖啡馆探店指南”,标注了地理位置、特色和大致人均消费,甚至还包括了几条避开游客的Citywalk路线。
“以前在魔都待过几年,一点个人收藏,或许你用得上。”他的信息紧随其后。
这份指南贴心又实用,完全契合黄亦玫的喜好。她在上海忙碌的间隙,真的按照他推荐的路线走了走,在某个隐藏在老弄堂里的画廊发现了一位极具潜力的年轻艺术家,可谓意外之喜。
这些点点滴滴的关怀,如同春雨,细密无声,却一点点滋润着黄亦玫的心田。她清晰地感受到方协文在她周围织就了一张细致、温暖却毫无束缚感的网。他总是在她可能需要的时候,恰好提供她正需要的东西,无论是专业上的助力,还是生活上的小确幸,而且每次都能找到一个恰到好处的、不让彼此尴尬的理由。
第四幕:自我成长的同步——成为更好的自己
方协文深知,所有的“靠近”技巧,最终都要建立在自身价值不断提升的基础上。否则,再精妙的“润物细无声”,也只是无源之水。
他更加拼命地投入到自己的创业项目中。地下室的灯光常常亮到深夜,他不断地优化算法,完善产品,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同时,他坚持阅读艺术、设计、管理方面的书籍,努力拓宽自己的知识边界,以便能在更广阔的层面上与黄亦玫对话。
他也不再仅仅满足于做她事业的“支持者”,而是努力让自己也成为那个在平行轨道上发光的人。当他团队的项目取得一个小小的技术突破时,他会选择性地、以一种分享进步喜悦而非炫耀的方式,告诉黄亦玫。当他受邀参加一个行业技术论坛并做分享时,他也会平静地告知,仿佛只是分享一个日常行程。
他在她面前,逐渐树立起一个立体、饱满的形象:一个专业、可靠、有潜力、不断进取的创业者,一个懂得生活、体贴入微的朋友,一个和她一样,在各自领域努力奔跑的同行者。
黄亦玫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她欣赏他的才华,佩服他的毅力,感激他的帮助,也享受他那份恰到好处的关心。她不再仅仅将他视为一个“好人”或一个“有用的朋友”,而是开始真正地尊重他,将他看作一个值得信赖的、优秀的男性。
然而,理智依然牢牢占据着上风。她知道方协文所做的一切背后,可能蕴含着怎样的心意。她感动,却并未因此意乱情迷。她的事业刚刚起步,前景未卜,她无法分心去开始一段需要投入大量情感的关系。而且,过往的情伤让她对亲密关系本能地抱有一丝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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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不排斥他的靠近,甚至开始有些依赖他带来的那种安稳和支持。她会更自然地与他分享工作中的困惑和喜悦,会主动征求他的意见,会在遇到技术问题时第一个想到他。
这种状态,对方协文而言,已是巨大的进展。他知道,他正一步步地、用自己的方式和节奏,走进她的世界,不是作为闯入者,而是作为建设者,一块砖一块瓦地,在她心墙之外,搭建起信任与好感的基石。
他不需要她立刻回应什么,他只需要让她习惯他的存在,感受到他的价值,体会到与他相处的舒适和安心。
剩下的,交给时间,和他持续不懈的、真诚的付出。他相信,当“润物细无声”的积累达到一定程度,情感的幼苗,终会破土而出。而他,有这个耐心,也有这个决心,等待那一天的到来。在这个秋日,一切都在悄无声息地,向着未知却充满希望的方向,缓缓流动。
帝都的冬夜,寒风像刀子一样,刮过郊外这片待开发的区域。这里的路灯间隔很远,光线昏黄无力,勉强照亮着坑洼不平的路面和两旁低矮、杂乱的建筑。与市中心璀璨如星河般的夜景相比,这里仿佛是另一个被遗忘的世界。
方协文裹紧了身上那件穿了多年、洗得有些发薄的羽绒服,将脸埋进围巾,推着一辆除了铃不响哪都响的二手自行车,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向一栋外墙斑驳的六层居民楼。他的“公司”和“家”,都在这片区域。
他没有上楼,而是熟练地拐向楼侧一个不起眼的、通向地下的楼梯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伴随着一股淡淡的霉味。这就是他在帝都的“家”——一个位于地下半层,只有一扇小窗与地面齐平的地下室单间。
掏出钥匙,打开那扇漆皮脱落的绿色铁门,狭小逼仄的空间映入眼帘。不到十平米,一张单人床、一张旧书桌、一个简易布衣柜、一个堆满了技术书籍和杂物的角落,几乎就是全部。墙壁粗糙,因潮湿泛着深浅不一的水渍。那扇小窗贴着磨砂膜,阻隔了外界窥探的目光,也滤掉了大部分阳光。
然而,与这居住环境的艰苦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书桌上那台运行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幽蓝的代码行如同跳跃的精灵,承载着他全部的希望与挣扎。
他,方协文,来自东北一座小城的朝鲜族家庭。自幼丧父,是母亲用她那并不宽阔的肩膀,硬生生为他撑起了一片天。记忆里,母亲总是忙碌的,白天在工厂做工,晚上还要去夜市帮人看摊,打两份工,日夜操劳。她是一位典型的朝鲜族妇女,坚韧、沉默,将所有的苦楚都咽进肚子里,把最好的、最多的,都留给了儿子。她用那份微薄的工资,一分一厘地积攒,硬是供他读完了魔都的名牌大学——上海交通大学。
母亲从前年起,用他工作后寄回的一些钱,加上自己的一点积蓄,盘下了一个小小的麻将馆,总算不用再那么奔波。但方协文知道,那麻将馆环境嘈杂,收入也不稳定,母亲年纪大了,身体也并不好。他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帝都闯出名堂,把母亲接过来,让她享享清福,看看儿子出息的样子。
可是,帝都,这片汇聚了全国乃至全球顶尖人才的土地,哪里是那么容易闯的?
他的“公司”,其实只是和两个大学同学合伙,在上地附近的一个老旧创业园区里,合租的一间不到三十平米的办公室。月租不菲,三个人分摊下来,依然是一笔巨大的开销。办公室里除了三张二手办公桌、几把椅子、几台电脑和一个用来讨论的白板,几乎空空如也。空气中常年弥漫着方便面和咖啡混合的气味。
他们的项目——一个面向中小企业的云端协同办公工具,技术上不乏亮点,但在巨头环伺、资本谨慎的市场环境下,推进得异常艰难。今天下午,他们刚刚送走了一位来自机构的投资人。对方听着他们的演示,表情平淡,最后只是客气地说:“想法不错,团队也很年轻,有冲劲。不过,这个赛道已经很拥挤了,你们的差异化优势还不够明显。我们再看看,保持联系。”
“保持联系”,通常是婉拒的代名词。
送走投资人后,合伙人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协文,下个月的租金和服务器费用……”负责运营的李磊叹了口气。
“我知道,我来想办法。”方协文揉了揉眉心,声音有些沙哑。他是技术核心,也是事实上的项目主导者,压力最大。
“要不,我们再接点外包项目?先活下去再说。”另一个合伙人王涛提议,语气带着无奈。
方协文沉默了片刻,摇摇头:“不能总是分心做外包,我们的核心产品必须快速迭代,拉开差距。资金的问题,我再去找找其他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