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裴淮拍拍裴棠依的肩膀,示意她可以起来了。
裴棠依回过神,站起身后,先是敛衽屈膝行礼,细声道:“父亲万福。”
她微微抬头,当看到裴严似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后,又迅速垂下了眼。
气氛骤然间沉寂下去,使得裴棠依的呼吸声都不由得紧了几分。
还是裴淮先打破了这诡异的宁静,“父亲过来有什么事吗?”
裴严将视线转到正端坐着的裴淮,问道:“你们二人方才在做什么?”
裴淮声音坦然,“我受了伤,妹妹在帮我上药。”
裴严看向裴淮上半身还未愈合的伤疤,以及案几上打开的药瓶,最终又落回到站在一旁紧紧低着头的裴棠依身上。
他沉声问道:“棠依,你来说说。”
裴棠依垂立在两侧的手指蜷缩了几下,她声音很轻,道:“是,哥哥之前为了救我受了伤,我在帮他上药。”
事实却是如此,可裴棠依对于裴严有种天然的畏惧,在他面前,她总是无法表现得自然。
裴严的目光又若有若无地打量了这兄妹二人几眼,到底是没再计较什么,他今日前来是有重要的事。
他放缓了声音,看向裴棠依,道:“为父今日有事要与你说,你兄长先回避一下。”
裴棠依下意识地就扭头去看裴淮的脸,后者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目光,裴淮穿好衣衫后起身,走到她面前,轻声道:“我先出去。”
裴棠依点点头,待裴淮离去后,房门关闭,仅有的光线透过窗户照进来,将整个房间分割成明暗交织的两面。裴严站在阴影处,裴棠依看不清他的表情,内心更加惴惴不安。
好在,裴严很快便开口了,“听说你在外面遇到了匪徒,可有受伤?”
裴严难得的关心,还让裴棠依有些不适应,她拘谨道:“伤得不严重,已经要好了。”
裴严随口应了声,并不在意她是如何受的伤,哪里受的伤。
裴严道:“今日来,是有东西要送给你。”
他将天子赏赐的画卷递到裴棠依手中,道:“这是陛下送给你的。”
边说着,他边紧盯着裴棠依的神情,似乎是不愿放过她表情的丝毫变化。
裴棠依诧异地接过,很是意外。
陛下,怎会送东西给她呢?
她腹诽着,在裴严的吩咐下卷开画作,一副简单直接的白兔图便落入了眼中。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固。
不仅裴棠依愣住了,就连裴严也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裴严疑惑地皱起眉头,问道:“你与陛下可有交集?”
裴棠依甚至都不需要回忆,直接道:“并未。”
她目光落到手中的画作上,面上流露几分迟疑,问道:“父亲,陛下为何会送画作给我呢?”
裴严虽也不清楚这画中的白兔是何用意,但他能从天子的反应中察觉出些微妙的情感。
他道:“陛下或许是有意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