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将腰间那枚金线绣就得鱼袋缓缓取出,搁在描金漆盘上。那是东宫行走的信物,也是她卸下了太子舍人的身份。
“公公,太子可醒了?”
宋昭终究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延吉眉目舒展开来,道:“太子殿下已经无碍。”
“那便好,臣无话可说了。”
这时太医院的王太医匆匆走进来,拿着药箱,不停地擦着一脑门子的汗。
见宋昭跪在地上,便蹲在她身前,拿出药枕垫在药箱上,示意宋昭伸出手来。
延吉道:“宋世子,请吧,鸩杀前,需太医把脉,验明正身。”
宋昭不疑有他,乖乖伸手露出手腕。
王太医刚触及她的脉搏,便眉头一皱,后摇了摇头,收起药箱退了出去。
侧殿内,太子仍旧一动不动地跪在永庆帝面前。
王太医伏地叩首禀报道:“回陛下,臣……臣反复诊察,宋……宋世子确无滑脉之征。”
“退下吧!”
王太医应了声是,手脚并用地出了殿门,夜风一吹,冻得他一个激灵。
太医的身家性命都系于帝王,见惯了不少阴私事,舌头自然比金锁还牢靠。
今日陛下急召诊脉,他恰好当值,好不容易露脸,也不知是福是祸。
王太医惶惶不安,却不知他的造化才刚刚开始。
永庆帝看了眼太子,然后恨铁不成钢地说道:“她没有身孕,也没有选你,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太子嘴硬道:“或许时日尚浅,也未可知。”
永庆帝只觉得牙酸,怎么偏生养了一个情种出来,不爱江山爱美人?
“她对你无话可说,你在她心中也不过如此而已。”
“那是她对儿臣有误会,假以时日……”
“没有时日了!”永庆帝却打断了他,“她的脾性倒是像极了忠勇侯,不撞南墙不死心,可惜了。”
可惜是个女子,若是男子,定是大梁的勇将。
永庆帝暗自叹息,他默认朝堂上那些言官谏臣污蔑忠勇侯,不就是为了给太子铺路吗?他的身子越发不好了,怕是撑不了几年了。
唯有替太子收服守军良将,他方能安心。
大梁建国不过二十余年,世人骂他是窃国贼他
也认了,可他的儿子不是,他要将干干净净的大梁交到他手上,也不枉费他母后为他筹谋一场。
但绝不能废在一个女子的手里!
“那父皇就多收一具尸体吧!”
“滚!”永庆帝气急,“滚到院外跪着去!”
“父皇保重龙体,儿臣早该死了,若不是忠勇侯将儿臣寻回,儿臣至今怕还是被关在黑暗潮湿的笼子里,天天被当作孽种任意打骂!或者,早就应该死在皇陵阴冷的墓道里,若不是忠勇侯回京,儿臣也不会回到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