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手里的肉、怀里的布、兜里的银子,前一刻还是好日子的盼头,这一刻,成了大耳刮子,狠狠抽在他们脸上。
你拼了命干活,你想活得像个人。
可人家根本不拿你当人。
人家那是把你当臭虫,踩死你之前,还得嫌你的血脏了鞋底子。
老马没哭。
他把怀里的孩子裹紧,放在最避风的墙角,又把自己那件破袄脱下来,盖在孩子身上。
他就穿着个单衣,站在风口里。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脏馒头。
那是白面啊。
他张开嘴,一口咬下去。
咯吱。
牙齿咬在煤渣和冰碴子上,那声音听得人牙酸。
老马像是感觉不到疼,也不嫌脏。
他嚼得很用力,腮帮子鼓得高高的,脖子上的青筋一根根暴起来,像是要炸开。
他硬生生把那口带着泥腥味、带着血腥味的东西咽进肚子里。
“马叔……”二狗满脸是血,手里提着根断木棍,
第95章买了银镯子,没了带镯子的人
“咱去衙门!我就不信没王法了!跟他们拼了!我去换我娘出来!”
“我也去!大不了就是个死!”
“我就这一条烂命,谁动我闺女我就咬死谁!”
一群汉子红了眼,像是疯狗一样就要往外冲。
“站住。”
老马咽下最后一口馒头。
“去衙门?”
老马脸上没表情,那双平日里浑浊发黄的老眼,这会儿全是红血丝,直勾勾地盯着二狗。
“衙门那是讲理的地方吗?”
“人家有刀,有枪,有高墙。咱们手里有啥?木棍子?”
“咱们现在去,那就是流寇攻城。人家正愁没借口呢,正好把咱们全剁了,脑袋挂在城门楼子上当球踢。”
“那咋办!”二狗
哭得鼻涕眼泪一大把,“三妹姐还在他们手里啊!那是窑子啊叔!去晚了人就毁了!”
老马伸手进怀里。
他掏出那个红布包。
布包散开了,露出那个亮闪闪的银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