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月会在膳堂,留下一碟她喜欢的桃酥,可他尝不出味道,也看不到她津津有味的吃相,那些酥糕对他没有意义。
很偶然的时候,江无月会梦到那场荒唐的成亲,那些一闪一闪的彩片,简单的红绸,还有她温热的手心。
他甚至记得那种恍恍然甜美酒气,没饮酒都会醉,以及自己落在她脸上的泪渍,透亮的水光。
梦醒以后,他自己独自坐在床上,看着天光一点点破开白,那个时间很漫长。
江无月陷在和她回忆里,就像是她落下的,活在人间的一抹魂。
这是她离开的第二年,江无月努力地修行,勤勉得苛刻。
不过是几十年,也许十几年,算不得什么,算不得什么。
这些前尘往事,他在乎就够了,等他飞升之后,自会去找她。
反正,他总在追逐她。
江无月从不进她的神堂,那些千遍一律的画像和神像,一点不像师尊。
她应该更嚣张一点,更肆无忌惮,张扬快意。
那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也许是太久没见到她,江无月走进了她的神堂。
姑云闲现在被叫做昭运神君,武神,掌气运,已经没有人会直呼她的名字。
江无月在神堂站了很久,他看着来来往
往的人,不断来朝拜她,许下不同的愿。
等到日落,人迹寂寥,神像前亮起长明灯。
江无月慢慢走上前,他不知道要许什么愿。
其实他要的,不过就是与师尊日夜相伴,平淡的生活。
江无月像信徒一样跪下去,悄悄在心里许愿。
“好啊。”
安静的神殿里响起她的声音,有如平地惊雷。
江无月猛然睁开眼,他看到神台上的神像消失,姑云闲正弯腰站在他面前,笑意盈盈,一如往昔。
“……师尊,是你吗?”
江无月看姑云闲隐隐的神韵,明明是一模一样的模样,可熟悉又陌生,他不敢触摸。
姑云闲思索了下,回他:“三千法相俱是我。”
江无月慢慢敛下睫,长灯下他乌黑的眼睫,阴影深深。他太过平静,眉毛也不动一下。
“——我只要,我的师尊。”
“当然是你的师尊……”姑云闲笑了下,心里说不上来的软,她不是一个柔和性子,甚至于她所有的温柔,都是从他身上学来的。
姑云闲托住他的手臂,拉他起身,“无月……你怎么还在叫师尊?”
“什么?”
姑云闲看着他俊美的脸庞,一眼不错,心中是难喻的柔情,她想到他方才的愿望。
“我们不是道侣吗,无月你不是想和师尊永远在一起吗?”
姑云闲的指尖,轻轻抚着他的唇瓣,柔软的,温热的。
“来,告诉新晋武神,昭运神君,你应该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