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楚云轩的旨意下,所有人必须亲眼看着魏青冬与楚惟恩的下场。
那一年,御林军手里的廷仗高高举起,重重落下。
一下又一下,为他通报的小禁卫的生命在逐渐消散。
不知打了多少下,御林军才停了手,刑凳上的人出气多进气少。
御林军转身回去复命。
那时,御林军的离去身影渐渐模糊了中贵人灵均的样子。
他只觉得冷,好冷。
雨水冲散了一地的血迹。
他用衣袖撑在小禁卫的头顶,而天上滚落的水珠,接连不断的打在他的身上。
他看着小禁卫鲜血淋漓的后背,哑声开了口,声音很低,“中贵人您说,他到底犯了什么错……”
中贵人灵均没有说话。
做错了什么?
王权之下,无错亦是错。
长凳之上正伏着那好心通报的小禁卫,身后渗出血迹,晕染在雪白的中衣上,刺眼的一片。
一片,两片,片片血迹交织,让苏珏一时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思绪迷乱间,楚云轩在他的头上遮过一把油纸伞,为他挡住风雪。
“谢陛下。”
苏珏低低道谢,目光不由落在大雪中那两道孤零零的身影上,抓紧了手中的油纸伞。
一腔憋闷和怒火紧紧缠裹着他,当然更多的,是无力。
无力于此时此刻于雪中受刑的兖州王与楚惟恩。
无力于什么都不能做的自己。
这场杀戮还是他放纵楚云轩对他的控制得来的的,这场荒唐也如他所愿。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的心里如此不痛快!
他甚至想高声怒骂这贼老天!为什么这雪下个没完没了!还下得越来越大!
他也想骂兖州王与楚惟恩!为什么他们非要顶撞云轩!为什么非要求死!
他当然还想骂楚云轩!为什么非要故意试探!为什么要不断地玩弄人心!
还有其他人也拱火,不帮腔!
都是恶人!全员恶人。
苏珏愤恨地想,最后骂起自己来。
如果他早知他们两个宁折勿屈的性格,他就不该放任这场荒唐,好端端地为什么要答应楚云轩在城楼上跳舞?
谋算人心者终会被人心所伤,他骂别人是恶徒,难道他就清清白白了?
他也不是个东西!他怎么好意思安然立于高堂?
苏珏越想越难受,刚喝下的那些酒突然泛起苦意,苦得他不自觉松开手中的油伞,茫然若失般盯着大雪出神。
雪与血,终是交织在一起,子时已滚,又是新的一年。
天威,为何还是如此难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