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晴好,他悠然自得地与楚越对坐烹茶,甚至还准备涮肉。
不曾想,两人刚在阁楼起火坐定,金元鼎与太子金景琛不请自来,前来探病。
他们两个将苏珏与楚越抬举到这个份上,赐给他们的府邸,自然是比其他官员都豪华奢侈的宅邸,又赏赐各种名贵的玉台金盏,鲛绡锦缎,将这座府邸推到了风口浪尖之上。
二人踏进侍中府的门槛,发觉这前院竟是连个下人都没有,诺大的府邸空荡幽寂,在许大夫带领下二人走上长廊,无视了身后护卫的惊讶和狐疑。
“你们家两位大人守着这么大个府邸,难道连个下人都舍不得请吗?”
许攸没有答话,只是得体的笑着。
金景琛与金元鼎闲庭信步的逛到了后花园,抬手道:“你们就别跟着了,我与金将军和两位大人说说话。”
刚一进入阁楼,小苏元就眯起警惕的瞳眸。
苏珏察觉到他们的到来,也不起身,直接在躺椅上略拱了拱手,“苏某有病在身,请恕苏某无礼了。”
二人也不计较,各自找了座位。
阁外,风淅淅沥沥地刮着,裹挟着泥土清香的微风将白绢帷幕吹起,阁中四人对坐。
端的是端坐无言,金景琛捏起一块鲜果笑的肆意,“苏珏,其实我们是一样的人。
苏珏的眼帘缓缓掀起,望着眼前人恣意的模样:“太子殿下何出此言呢?”
金景琛莞尔一笑:“说起来,你我也算是有渊源呢。”
他望着苏珏堪称天人的面容,发自内心的笑了,楚越却隐隐觉得不妙。
四人再次无言,金元鼎也从苏珏淡漠的面容上依稀窥见回遗忘多年的往事。
这里,似乎是他送他最后一程的地方。
大约是已经过了二十几年吧,那时北燕仍在,他们金氏也不是偏安一隅,却也快到了无处可依之时。
当时的太子与他一起长大,情谊深厚,而太子一直对建安帝信任有加。
然而就是这份信任,却差点毁了金氏。
建安帝心狠手辣,利用他们扫清障碍后竟不认账,之后更是直接将他们逐出中原。
太子备受打击,百姓更是怨怼,他无颜面对官员百姓,竟服毒自尽。
临死之际,是他陪在他的身旁。
那时细雨蒙蒙,天色阴沉的很。
太子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放在自己脸颊边贪恋的蹭着,他艰难的嗅着自己身上的味道,再扯动唇角笑起来时,黑血涌出染红了下巴和脖颈,也染红了他的衣衫。
“是我错了,我对不起金氏,也对不起你……”太子紧紧的攥着他的衣袖,用力到指节都泛白,嘴角却扬起。
“只有我死了,才能赎罪,润泽殿下也一定做的比我好……”
一行清泪浸湿了太子的面庞,再多的悔恨也是枉然。
他闭上眼任由眼泪横流,双肩隐隐发颤,却是寂静无声,无人知他那时是如何的心如刀绞,只看诺大的院子,回荡着的只有无尽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