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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第2页）

杨兰芝忽然剧烈咳嗽，帕子上绽开红梅，≈ot;当年就在这暖阁中，你说&039;法不阿贵，绳不挠曲&039;时的眼神，可比现在亮堂得多。≈ot;

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投在《西楚坤舆全图》上，苏珏的指尖悬在标注≈ot;邺城≈ot;的墨点上：≈ot;粮仓鼠患始于三年前，丞相十三道加急奏折石沉大海。上月城破时，守将食人的炊烟飘了十里。≈ot;

杨兰芝起身掀开东窗，风雪卷着残叶扑进来。

远处登仙楼的轮廓在夜色中摇晃，像一柄将倾的剑。

≈ot;苏先生是想做那治鼠的鸱鸮？≈ot;

他抓起案头松烟墨狠狠砸向地图，神情是少见的失态。

墨汁在黄河故道的位置晕开黑洞，≈ot;苏先生，你可知鸱鸮啄鼠时，亦会抓裂梁柱！≈ot;

“我知道。”

“所以，我心甘情愿。”

话至此处，苏珏便知道自己劝说无果，再留无益，不如归去。

于是五更梆响，苏珏起身作别。

临出门时忽听得身后裂帛声响，杨兰芝撕碎了那幅相伴二十年的《濂溪观荷图》。

≈ot;慕容清！≈ot;

杨兰芝的嘶吼混着血沫，≈ot;当年你问我为何举荐出身寒门的你，我说&039;莲出淤泥而不染&039;——如今你这支藕，倒是断得干净！≈ot;

“而我竟不知你竟真的是北燕旧人！”

“你可曾有过半刻的悔恨？”

杨兰芝的诘问一声接着一声，苏珏却表现淡然。

“杨丞相，无论何时，苏某皆是无悔。”

言罢，苏珏踏着满地碎纸离开杨府，身后的杨兰芝却突然狂笑出声。

≈ot;我杨兰芝宁为短刃折，不作长蒿曲！≈ot;

只这一句，苏珏便知，自己的游说对杨兰芝完全不起作用。

或许这一别，便是永别。

之后正如苏珏所料，三日后当楚云轩在登仙楼上举起鎏金酒壶时，杨府的老仆正将杨兰芝的尸身从房梁解下。

杨兰芝穿着天顺三年的紫罗朝服，案头白麻纸血书力透纸背：≈ot;亡臣杨兰芝，魂叩天门，但求雷霆焚此朽木，莫使污淖陷丹心≈ot;。

字字泣血，杨兰芝以身殉国。

“灵均，几日了。”

闻听杨兰芝的死讯，楚云轩倚靠在御座上，神色是少见的颓然。

他一生追求长生与绝对的统治，可到头来却是一场镜花水月。

李明月兵临城下，百姓惶恐不安，而他的那些文武百官，如今更是为了活命倒戈相向。

说来可笑，这一刻，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陛下，已快半月。”

空荡荡的太极殿中，唯有中贵人灵均还陪在楚云轩身侧。

“灵均，如今西楚大势已去，寡人觉得好累。”

“陛下，不会的，上天会眷顾西楚的。”

到了此时，中贵人灵均能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又一句的宽慰之语。

“灵均，既然天命难违，寡人应当顺应天意。”

“陛下……”

中贵人灵均的眸色中带着惊诧之色，随后又一脸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