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忘忘不掉,想戒戒不了。
一番纠结下来,丁加一就没有像前两年一样,一见面就带建桥桥出去疯玩。
然后……
建桥桥就被别家请去做客了。
过去的一年,那十户有壮劳力去打桩船上工作的人家都赚到了钱,每家大鱼大肉地招待建桥桥一天、两天的,两个星期也就这么过去了。
建桥桥在村里有了很多阿哥阿姐阿弟阿妹,玩得也都挺好的,但能让她甜甜地喊着“gegē”的,始终只有丁加一。
不管“日程多忙”,建桥桥每天都会过来找他一下。
内心敏感的少年,一遍又一遍地确认着自己的与众不同。
确认过后,他决定要做点什么。
至于是什么,丁加一还没有想好,只是不自觉地开始好好学习。
其实,他从去年开始,就已经做出了这样的改变——为了不让自己闲得蛋疼——总记挂某个不该记挂的人。
这是丁加一下意识的行为,本心上,他还想继续“上廊桥的房,揭廊桥的瓦,把大好的时光消磨在上学的路上”,可这条路上的每一个角落,他都带建桥桥玩过。
只有远在隔壁村的学校,算是一块清净的“自留地”。
两个星期的假期,如白驹过隙,离别在即,丁加一什么都没有做。
他早就习惯了离别,爸爸离世他没哭,妈妈改嫁他没送。
反倒是建桥桥,拿出了纸和笔,告诉丁加一:“加一gegē,我现在已经学会差不多三千个汉字了,我去年打电话到村委会,你都没有接到,这次等我回上海了,就给你写信。”
丁加一认真想了想,发现已经从五年制小学毕业的自己,都不见得学会了3000个汉字。
他低头看了看建桥桥写在纸上的字,漂亮得也根本不是自己那一手“狗爬体”能比的。
为了不在建桥桥面前露怯,也为了给自己一些迎头赶上的时间,丁加一拒绝了建桥桥给他写信的提议。
“你连gēge都还叫不对,写什么信啊?还是等到你像我现在这么大的时候再写吧。”丁加一如是说道。
第9章没能兑现
此时此刻此地,此情此景此心,原本已经决定了小学毕业就不再念书的丁加一,决定要好好上初中。
上完之后认真考上高中,考完高中再努力去上海,去上那所名为“建桥”职业技术大学,努力向建桥桥的理想看齐。
在丁加一的心里,这是他和建桥桥的第一个约定。
2002年的夏天,建功名安安心心地把建桥桥留在岙溪村,在前任县长丁有法的举荐下,和新来的县长会了个面。
建功名在这次会面中提出,川页县可以为岙溪村的廊桥申遗,如果觉得一座廊桥申遗的分量不够,就把附近所有有文物价值的廊桥联合在一起申遗。
新县长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提议,会后就着手研究联合申遗的可行性。
因为没有先例,这个可行性研究,一研究就研究了三年。
2005年,岙溪村所在的川页县,联合附近六个县,正式启动联合申遗。
从2003年到2005年,建功名每年都会来一次川页和附近的区县,推动联合申遗的进程,顺带着也会到岙溪村看看,每次都会专门和丁加一说上几句。
建功名告诉丁加一,说建桥桥一直记得五年级毕业就给他写信的约定。
这三年,因为黄缘帅的要求一直在提高,建桥桥没能再为自己赢得无忧无虑的乡村假期,全都被拿去安排了满满当当“更有意义”的竞赛和培训。
直到五年级毕业前夕,建桥桥用六块金灿灿的全国比赛金牌,从妈妈那里“抢”回来两个星期。
建功名应建桥桥的要求,在到川页县商讨联合申遗相关事宜的时候,专门去了一趟丁加一的学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准备中考的丁加一。
建功名还应建桥桥的要求,给丁加一送去了各式各样的考试专用文具。
黑色水笔、2B铅笔、直尺、圆规、三角板、橡皮……
每一种都特别好用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