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摩挲着辟邪印章古朴的纹路,那冰冷的触感仿佛带着远古的记忆,沉甸甸的,压在元玄曜心头。
他的目光却被怀中那份血迹斑斑、已成硬块的帛书残片死死攫住。
阅武场上,他以“妖邪作祟”的狂乱表演,掩盖了帛书的真实内容,骗过了高洋的耳目。
但在心底深处,那帛书上关于“凌肃之通敌、南梁终极目标直指平城”的字句,以及斥候临死前那句“伐百载之北虏,以复华夏衣冠”,如同灼热的烙铁,反复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炙烤得他每一寸神经都绷得死紧。
此刻,他手握双印,对元氏血脉与“玄武卫”的秘密有了更深的洞察。
这帛书,绝非表面那般简单。
它在最关键的时刻出现,其传递方式、其中蕴含的信息,都显得过于巧合。
巧合得令人心生寒意,甚至带着一丝宿命的嘲弄,像一张无形的大手,将他推向未知的深渊。
他缓缓取出帛书,摊开在帅案之上,指腹轻触干涸的血迹。
那血迹粗糙而冰凉,像风干的旧伤,带着岁月侵蚀的腥涩。
思绪如同奔腾的黄河,百转千回,却又清晰无比。
他需要一个答案,一个能够穿透所有迷雾、直抵敌人核心的答案。
而在这方面,林妙音的敏锐与专业,远超常人。
他抬起头,看向帐内角落里,正借着烛火整理药箱的林妙音。
她的身影清冷而专注,药材的清苦与幽香在她周身萦绕,仿佛与这肃杀的军帐格格不入,却又在此刻,显得格外可靠,如同乱世中一盏不灭的孤灯,给他带来一丝微弱却坚定的暖意。
“妙音。”
元玄曜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仿佛从胸腔深处压抑而出,带着血脉深处的疲惫,像石缝里渗出的水,凉而沉。
林妙音闻声转过身,清冷的眼眸望向他,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疑惑,只有等待指令的平静,像冬日里被冰封的湖面。
她轻挽耳边垂落的发丝,动作间带着医者特有的沉静。
“过来看看这帛书。”
元玄曜指了指帅案上的血色绢帛,他的指尖在触及那干涸血迹时,不自觉地轻颤了一下,那是一种触及过往血腥的本能反应,像被蛰伏的毒蛇突然惊醒:“你对药石、毒理皆有独到见解,可否帮我看看,这墨迹……有无异样?”
他没有直接说出自己的猜测,而是将问题抛给林妙音,信任她的专业判断,也希望借她的视角,来验证自己心中那个大胆而又恐怖的猜想。
林妙音走上前,目光落在帛书上。
她先是扫了一眼那触目惊心的血迹,又将帛书凑到鼻尖,细细地嗅了嗅。
那清冷的眼眸微微一凝,随即眉头紧蹙,瞳孔深处闪过一丝警惕:“这上面的墨,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