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每月十五秘密运送物资的商队,今夜正全速前行。
目标明确,毫不迟疑。
中军马车内,装饰奢华,却无一丝暖意。
反而透着股令人不安的冷清。
萨宝瞻已褪去粟特商袍,换上一身精干的武士服。
那料子摩擦着身躯,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端坐着,脸上再无往日商人的和气。
取而代之的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凝重与威严,眉宇间隐有倦色。
他目光扫过对面,那里坐着一位被称为“狼主”的红脸老者。
老者正用鹿皮不紧不慢地擦拭着腰间的弯刀。
刀身在摇晃的烛火中,映出他那张饱经风霜的脸。
那柄刀刃在他手中仿佛承载着某种古老而神圣的仪式,散发着淡淡的血腥气。
“狼主,都安排妥当了。”
萨宝瞻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似乎这股苏合香馥郁的甜腻与苦涩,那香气浓得几乎能黏住喉咙的幽香,也让他感到窒息。
“那小子已得郝青遗物,我等亲眼见他策马急奔曹妃镇方向。”
狼主鼻腔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擦刀的动作未停。
那刀刃在他手中像有生命般轻颤,仿佛在回应他的杀意:“最迟明日,便会自投罗网。”
“刘楚玉那个女人呢?”
“也跟过去了。”
萨宝瞻答道,眉宇间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忧虑。
指尖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钱袋,仿佛那里面藏着他最后的一丝安全感。
那忧虑像细微的尘埃在空气中浮动,也像一根扎在肉里的刺隐隐作痛:“只是,我总觉得那女人有些异样。”
“她看石盘陀的眼神,不似看下人,倒像是在看一件必须护送到位的贵重货物。”
“那眼神里,可没有半分对石盘陀的敬意,反倒有种对易碎珍宝的警惕。”
“哼!”
狼主冷笑一声,那笑意里充满了对刘楚玉的蔑视。
像刀锋划过岩石,带着刻骨的寒意:“一个被南朝人玩弄股掌的傀儡,一个靠‘苏合香’奇毒续命的废物,还能翻出什么浪花?”
“她那点南朝皇族的骄傲,早就被腐朽的梁朝皇帝萧衍抽筋扒皮了,只剩下个空壳子罢了。”
“‘石翁’有令,命我等在曹妃镇,将他们一网打尽。”
“在那之前,且让他们多做几天美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