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楚玉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细不可闻,像一道被风卷走的叹息。
“他们是‘玄鸟’的人,或者说,是‘贺拔浑’的走狗。”
石玄曜的心脏瞬间坠入深渊。一股冰凉的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这一点他已然猜到,却不愿承认,那股不甘在他胸腔里翻滚,像一锅烧沸的苦水。
“这个商队,从头到尾就是一个陷阱。一个专门为了引你出来的死局。”
“那你呢?”
石玄曜直视她,眼神像淬火的钢刀,带着不容置疑的审视,直刺她的灵魂。
“你也是陷阱的一部分?”
刘楚玉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枯萎的弧度。那笑意里是无尽的自嘲与悲凉,像被风干的橘皮,只剩下苦涩与皱褶。
还带着苏合香特有的甜腻和苦涩,却又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幽香。
“我是诱饵。”
她顿了顿,声音里透着一丝刻骨的恨意,像刀锋刮过岩石。
“一个被‘苏合香’奇毒控制,随时可以被舍弃的诱饵。”
她猛地抬眼,目光灼灼地望向石玄曜。那眼底深处燃着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像两簇即将熄灭的鬼火,却又带着最后的倔强。
“同时……”
“我也是这盘棋上,唯一想要掀翻棋盘的人!”
石玄曜沉默了。
他看着这个女人,看着她眼中那份不惜一切的决绝。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的狠劲,竟让他胸中汹涌的杀意与怒火,诡异地平复了几分,化作一股冰冷的理智。
仇恨仍在胸腔深处炙烤,像一块烧红的炭火,散发着焦灼的气息。
但理智告诉他,眼前之人或许并非敌人。
至少此刻不是。
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有着共同的、想要撕碎的目标。
“那面镜子……”
石玄曜将手中沾染着自己与郝青血迹的神兽镜递了过去。
镜面上那些殷红的字样在昏暗油灯下触目惊心,仿佛还在淌血,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这面镜子,你已看到了它的秘密。”刘楚玉接过镜子,指腹轻抚那些血字,眼中流露出最纯粹的孺慕与哀痛,那是一种被岁月磨砺后的、深沉的悲伤,带着尘埃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