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淙此时的态度徐肃年并不意外,更不会生气,多一个人宠着阿乔,那是他最乐意看到的事。
也正是知道阿乔受宠,盛家人知晓他欺瞒阿乔之后,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要强行断掉这桩婚事。
阿乔生气可以慢慢哄,总有一日能哄好。
可若是这婚事退了,挽回的机会就基本聊胜于无。
面对盛乔时,徐肃年多少有些手足无措,而此时面对盛淙,他则早有准备。
只不过面上不能表现出来。
徐肃年停在盛淙跟前,然后毫不心虚地看向他,眸光里皆是坦荡。
“三郎君,你我共事这些年,我的为人你最清楚。”
此话一出,盛淙将要转身的动作果然顿了顿。
徐肃年见缝插针地动之以容,“我知道这次是我不对,我不该骗阿乔,但你要相信,我起先真的不知她是盛家小娘子。”
盛淙先把自己最想知道的问题问了出来,“你和阿乔,到底是怎么遇
上的。”
徐肃年老实回答:“令妹离京那日,我正好奉陛下之命将要前往洛州,又不想大张旗鼓打草惊蛇,这才换了个低调的身份。不料盛小娘子也在那巷子经过,错上了我的马车。”
“但我当时真的不知她是谁,只想着借她身份低调离开京城,谁知竟一路同行到了洛州。”
半真半假的话最容易让人相信,盛淙听了果真没有怀疑,只冷声道:“你当时不知她的身份,我信。你想要隐瞒自己的钦差之名,我也能理解。可如今你们已经关系如此亲近,你又何必一直骗她?阿乔性子单纯,最讨厌旁人骗她了。”
徐肃年闻言没说话,半晌才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怎愿骗她?三郎君,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是有苦衷的。”
“你能有什么苦衷?”盛淙的语气,几乎和那天盛乔的如初一辙。
徐肃年知道他动摇了。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反问道:“我此行洛州为的是什么,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
“洛州的水到底有多深,以至于连陛下都不敢完全放心。我此来洛州的消息不算隐秘,朝中很多人都知道。”
徐肃年神情苦涩,甚至还带着一点点不被理解的落寞,“若是让有心之人知道了我和阿乔的关系,你猜他们会怎么做?”
他刻意留白,等盛淙去想。
果然盛淙思考半晌,便立刻瞪大了眼睛,“难道他们还敢对阿乔出手不成?”
“我也不知。”徐肃年摇了摇头,“但我不敢拿她冒险。”
“你不知道……”徐肃年说,“当我知道阿乔就是盛家的三娘子,是我的未婚妻时。我的心里有多高兴。”
“此行路上我与阿乔朝夕相处,虽喜爱她活泼天真的性子,却也不敢表露太过,毕竟我家中还有未婚妻。”
“而当我得知,阿乔竟然就是燕国公府的小娘子时,我几乎是瞬间就想与她挑明身份,告诉她我是谁。”
“可我不能,为了阿乔的安全,我不能告诉她。”
像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徐肃年的语气也跟着低沉下来,“明明我就是他的未婚夫,我们是名正言顺,却守礼不能告诉她,甚至要时不时听她提起退婚一事……”
说到最后,徐肃年有点说不下去了,他神色哀伤地看向盛淙,仿佛是想寻求他的认可,“元晦,你也是男人,你能懂我的感受吗?”
不知不觉间,徐肃年对他的称呼已经从疏远的三郎君变成了更为亲近的字。
但盛淙根本没有察觉,因为他早就被这一番话带跑了思绪。
他不自觉就顺着他的话去想:若自己有一个心爱的未婚妻,明明与她两情相悦,却因故不能告知她身份,还要每天听她编排自己,甚至还要听她说起退婚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