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康国使者的孙子,当年高仙芝将军救过我祖父的命!”阿术从怀中掏出一枚康国的印章,“大食人像奴隶一样对待你们,让你们帮吐蕃人打仗,难道你们忘了康国被大食攻破时的惨状吗?”他指向东方,“唐军援军已经到了龟兹,李倓殿下承诺,只要你们投降,就帮你们重建家园,让你们重获自由!”
络腮胡老兵的手开始颤抖,他身后的康国兵们也窃窃私语起来。他们都是被大食俘虏的康国百姓,被迫加入雇佣军,不仅没有军饷,还时常遭受打骂。阿术的话,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
“别听他的!”一名吐蕃小校冲了过来,用藏语呵斥道,“谁要是敢投降,我立刻杀了他!”他举起刀,就要砍向阿术。就在这时,一支羽箭从胡杨林里射出,正中吐蕃小校的咽喉。小校捂着脖子,倒在地上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声息。
“是李倓殿下!”阿术高声喊道,“唐军就在身后,降者免死!”络腮胡老兵扔掉手中的刀,单膝跪地:“我们愿意投降!请殿下救救我们的家人!”其他康国兵也纷纷放下武器,跪在地上投降。
李倓从胡杨林里走出,对身边的亲卫道:“看好这些康国兵,不许伤害他们。”他抬手发出信号,三枚红色的烟火升上天空。郭清鸢看到信号,立刻下令:“点火!”女兵们将裹着硫磺和胡杨绒的火把扔向粮车,干燥的毡布瞬间被点燃,火焰“腾”地一下窜起,舔舐着粮车,将里面的麦种和肉干烧得噼啪作响。
火光映红了库车河的水面,像一条燃烧的血带。守粮的吐蕃士兵惊慌失措地扑上来灭火,却被郭清鸢率领的女兵用弓箭射杀。一名吐蕃百户长试图骑马突围,被郭清鸢一箭射穿了马腿,摔在地上被女兵们擒获。“把他绑起来,带回龟兹问话。”郭清鸢冷冷地说,脸上沾着烟灰,眼神却格外坚定。
盐水谷的战事已近尾声。吐蕃军被唐军前后夹击,死伤惨重,尸体堵塞了谷底的沟壑,鲜血顺着沟壑流进谷外的小河,将河水都染成了红色。论莽热带着不到三千残兵,踩着同胞的尸体,从一处狭窄的岩壁缝隙中逃了出去,朝着于阗的方向狂奔。他回头望向盐水谷,眼中充满了不甘和仇恨:“李倓、高仙芝,我还会回来的!”
高仙芝站在谷口,望着吐蕃残兵远去的方向,将陌刀插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他的银甲上沾满了鲜血和尘土,脸上却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怛罗斯之战的耻辱,今日终于洗刷了一部分。副将走上前来,递给他一壶水:“将军,吐蕃军折损一万三千余人,我们缴获战马一千二百匹,粮草三万石,还有不少武器和铠甲。”
“好!”高仙芝接过水壶,一饮而尽,“立刻清点战果,受伤的士兵送回龟兹医治,战死的弟兄们就地掩埋,立好墓碑,等战后带回长安。”他望向东方,那里传来了库车河方向的火光,“建宁王那边,也得手了。”
龟兹城外的校场上,唐军士兵们正忙着清点战利品。阿术捧着一把吐蕃小校的弯刀,走到李倓面前,脸上满是自豪:“殿下,这是我斩杀的吐蕃小校的刀,他当时正准备偷袭郭王妃,被我一刀砍倒了。”
李倓接过弯刀,掂了掂重量,递给身边的赵虎:“赏阿术白银五十两,升为什长,统领十名康国降兵。”阿术激动地跪地谢恩:“谢殿下!我一定好好打仗,为康国的百姓报仇!”
几名老兵围在一旁,看着阿术的背影,纷纷感叹道:“这孩子年纪不大,倒是有股子狠劲,安西后继有人啊!”“想当年我们跟着高将军打仗的时候,也像他这么有冲劲。”“有李殿下和高将军在,有这些年轻的弟兄在,咱们安西,稳了!”
郭清鸢正带着女兵们为受伤的士兵包扎伤口,她细心地为一名断了胳膊的新兵敷上伤药,轻声道:“别怕,这药是用沙洲的甘草做的,很快就能好。”新兵感动得眼圈发红:“谢王妃娘娘,我伤好后,还要跟着殿下打仗!”
就在这时,一名斥候匆匆跑来,对李倓道:“殿下,大食总督穆罕默德派使者来了,就在城门外,说要见您和高将军。”李倓和高仙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吐蕃刚兵败,大食使者怎么来了?
大食使者是个高鼻梁、深眼窝的粟特人,穿着华丽的锦袍,身后跟着两名捧着礼盒的随从。他见到李倓和高仙芝,微微躬身,用生硬的汉话道:“尊敬的李都护、高将军,我是穆罕默德总督的使者,奉命前来祝贺唐军击败吐蕃。”
“使者客气了。”李倓请他坐下,开门见山地问,“不知总督派您来,还有其他要事吗?”使者笑了笑,从随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和田玉:“总督希望与唐军结盟,共同管理丝路贸易。只要唐军允许大食商人在疏勒自由通商,不收取赋税,总督愿意出兵协助唐军清剿吐蕃残兵。”
高仙芝冷笑一声,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放在桌上:“穆罕默德倒是打得好算盘!吐蕃兵败时,他拒不发兵支援,如今却想来分一杯羹?还要我们放弃丝路赋税,他是想独霸丝路贸易吧!”
使者的脸色变了变,却依旧强装镇定:“高将军此言差矣,大食与大唐是友邦,总督也是为了两国的友好往来。若唐军不答应,总督恐怕会认为唐军没有结盟的诚意。”
“诚意?”李倓站起身,走到使者面前,目光锐利如刀,“眼睁睁看着盟友兵败而不救,这就是你们的诚意?想要丝路通商可以,按大唐的规矩缴纳赋税,否则,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他指向门外,“请使者回去转告穆罕默德,若他敢染指丝路贸易,唐军必将他赶出疏勒!”
使者脸色铁青地站起身,狠狠瞪了李倓一眼,转身拂袖而去。看着他的背影,高仙芝道:“穆罕默德野心不小,他这次碰壁,恐怕不会善罢甘休。”李倓点了点头,望向西方的疏勒方向:“我们早晚会和他打交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巩固防线,安抚百姓,等时机成熟,就收复疏勒。”
夜色渐深,龟兹城的灯火次第亮起。李倓和郭清鸢并肩站在城楼上,望着远处的星空。库车河的流水声和士兵们的欢笑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曲动人的乐章。“倓郎,”郭清鸢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我们打赢了这一仗,接下来会越来越顺利的。”
李倓握紧她的手,目光坚定:“嗯,只要我们同心协力,一定能把吐蕃和大食都赶出西域,让丝路重新畅通,让安西的百姓过上太平日子。